广宗县城城头上,太平道贼首张角,手执九节杖,身着黄色道袍,面色素白如雪,飘渺之气四溢,恍如谪仙,飘然而来。
“大贤良师!大贤良师!大贤良师……”
“天公将军!天公将军!天公将军……”
守城的太平道黄巾军的信徒兵卒们,在看到他们向往的大贤良师后,登时换了一副模样,疯狂大喊张角别名,与先前数番和汉军大战失败,又被连续围城的衰败模样,完全不同。
自从太平道起事以来,他们与汉军作战,这些日子里,连番失败以后,所经受的疲惫、惶恐等等负面情绪一扫而光,纷纷端直身子,手中死死握着兵戈,望向“大贤良师”张角的眼神中尽显狂热之色,似乎只要张角在,他们就算面临绝境,也一样可以战胜援军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汉军。
其实,最近除遇到战事外,张角是很少露面的,可以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似乎,这位一直宣传他将会带领大家“致太平”、建立属于他们的天堂国度的大贤良师,突然消失了一般。
于此,太平道黄巾军中传言很多,有人说大贤良师在沟通天地,请求神兵,需要安静作法,不能轻易外出;有人说,大贤良师正施秘法,要让汉朝发生突变,诸如让皇帝刘宏突然死亡,让汉军不断变换主将,使得jūn_duì 大乱,让他们突然拥有神力,将日益强大的汉军战胜……
当然,这些都是黄巾蛾贼的兵卒私下里,或者在有心人的有意指挥下,传播的消息。目的除了让兵卒不会因为张角不常出现,而失去信仰,同时也可以稳住士气,让信徒兵卒们因为张角的神秘而一直保持战斗力力。
其实,张角之弟张梁和他身边的亲卫兵卒都清楚,张角的生命早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自起事后,张角便已卧床不少时候,无数有名医匠,被黄巾蛾贼秘密抓捕,送到张角卧榻之前,要求其诊治病情,但大多数都因为束手无策,而被黄巾蛾贼杀死,毕竟,这些黄巾蛾贼可以允许张角以其他方法死去,但绝对不能说因为得了绝病而死的,因为这关系到太平道能否在汉军的围攻下,继续保持生存的战力。
很可笑的是,一直以来号称符水咒说可以疗病,吞符、**可以包治百病,延年益寿的张角,竟然要寻来医匠治病。所谓“精者吞之,谓之神也”,使符存于心中,心有所思,符的神力就随之发出,神力发出,百病被驱散,人就会恢复健康状态,精神饱满的谎言,就此被张角、张梁自己打破。
这也是张角要隐藏行踪,同时让张梁寻来医匠,无论能不能治好张角的病情,都要将给张角治病的医匠杀了,为的就是保证张角建立太平道的谎言,不会被打破。
虽然,自从太平道起事以来,各地陆续传来噩耗,黄巾军不佳的战绩,已经让很多原本忠诚的太平道信徒,对于他们举事产生怀疑。但是只要没有证据,那么这个谎言依旧可以保持下去,即使不少信徒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裂痕,也不能改变他们对太平道的忠诚。
不过,今日张角突然下床,却是令张梁和张角亲卫门不喜反惊,因为他们多数人想到,这位“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太平道的心灵支柱,即将就此撒手人寰……
他们之中,不少人伪装成见到大贤良师而喜极而泣的样子,其实却是自己心知多半这是张角死前的回光返照,为此而痛哭流涕,因为张角一死,太平道的谎言自然被戳破。
更可怕的是,张角死了,就代表太平道黄巾蛾贼的信徒兵卒,会因此彻底失去信仰。而没有信仰的兵卒,对于黄巾军这种脱胎于太平道的宗教产物,他们的兵卒如果失去信仰,多数会因此废了,失去大半战斗力。
烈日之下,张角伫立于广宗城头,他的身子和其他人,满头大汗、口干舌燥不同,一点汗也没有,也冷得无比。
远方汉国来自天下的援军,正排成无数长龙涌入城外汉军大营,激起的烟尘遮天盖日,张角眼神冰冷,粗粗推测之下,遍直到汉jūn_rén 数最起码已有数万,并且有可能,日后还会涌来更多的援军。
“天预亡吾乎?天预亡太平道乎?”
张角口中喃喃自语,虽然城头的强风,将张角的道袍吹起得如同仙风道骨,但是此刻的他,身体是如此的虚弱,也不知还有多久,他就将彻底死亡。
至于张角如此感慨,自然也是看出了如今汉军的强势,还有太平道的衰弱。汉军现在可以派出这么多人马北上,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汉军现在已经基本评定的南方的太平道。
豫州、荆州、兖州等地太平道黄巾军,恐怕都被汉军扫除了,即使还有余孽,那也是小部分,对于大局而言,无关紧要。想到从四处传来的消息,张角真想好好骂一骂这贼老天,为什么这么对他,明明大汉已经虚弱无比,正是他带领人,重建天下的时候,为什么要让他如此失败?
若非那些可恶的帮助自己的士人,背弃诺言,又怎么会让太平道接二连三的损兵折将?
而最令张角感到心痛的是马元义和波才的死,这两人都是太平道里,有数的人才,都是自己希望百年之后,依旧可以带领太平道建立自己世界的人才。
然而,短短时间内,马元义和波才,相继死去,给太平道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毕竟,这两人都是太平道里有数的可以够改变天下大势的良才,若是能让他们多加积攒经验,必然会让太平道得霸天下。
至于如今各州郡,太平道黄巾军所损失的各部兵马,这倒是没有让张角有太多难受,终究那些太平道信徒和兵卒没了,只要有地方供给他们抢掠就好,很快就能恢复实力。反而是人才损失了,本就没有太多自我造血能力的太平道,根本无法和精英知识分子始终集中的大汉朝廷,可以对比。
当然,如今,再谈这些已无益处,还是多想想,怎么才能战胜汉军,才是正事。张角幽幽收回目光,摸着有些头疼的脑袋,他转首谓张梁道:“三弟,太平道皆托付于尔,勿要勉之?”
张梁看着自己长兄,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点头行李道:“兄长放心,吾一定振兴太平道,与二兄合力,扫除汉军,推翻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