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水,其实并非一条河,广宗县城东面的这条漳水,只是整个漳水的一个支系。
冀州自古以来,便是水患频发地区,故而自先辈开拓天下伊始,这里便是治理水患的重要地方,境内河流,时常因此而改道。
远的便有远古大禹治水时,其最初开始治理水患的地方便是冀州,近的有在战国时期,西门豹治邺时引漳十二渠。而漳水,作为流淌冀州的大河,也因此而数番改道,至今,冀州境内便有两条漳河水,时人为了区分,便称其为清漳河与浊漳河。
而在广宗县城西面的漳河水,便为清漳河,亦称清河,冀州治下清河郡国,便是因此得名。
残阳如血,天地齐喑,战事已不可逆转,命运也再无后路。
清河水旁,五万余人,徘徊岸边,进退不得。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他们都是太平道忠实的信徒,有的人是刚刚还在战场的兵卒,有的是一直呆在广宗县城中,为太平道战胜汉军而祈福的家眷。
现在,张梁败了,他们再无退路,这宽大的河,他们是过不去了。
望着眼前他们曾经热爱无比的清河水,最终,站在前面的太平道终是信徒们,作出了他们的抉择。
“噗通!”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前方的太平道信徒们,一个接着一个,前仆后继的跳入清河水中,而后面的太平道信徒,却是再此迷茫抉择不已……
“中郎、中郎,快看……”
伏泉在汉军收拾完广宗县城外的战场残局后,刚准备带领一众兵将克取显然无法阻挡汉军的广宗县城,突闻身边将领呼喊,然后就看到了这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清河水宽广,河水也深,据闻其有数丈深,正是靠着这个优势,导致其蓄水量丰富,也使得清河水两岸的土地,变成良田沃土。
可现在,那些领头之人跳入清河之中,并未挣扎,反而主动将头塞入河中……
他们是在寻死,太平道之信仰将亡,“致太平”的梦想将亡,而他们也不想再被奴役,唯有寻死而已。
“快!快!速令兵马呼喊,投降者凡非蛾贼渠帅者,皆可免死,朝廷徙其入塞外屯田,数年之后,其等皆可有田,再复安康!”
紧急时刻,伏泉当机立断,令汉军兵卒呼喊,他可不想这些黄巾蛾贼全部投河,这样的话,无疑成就了这群暴民的名声。
而且,最重要一点,对于这些暴民而言,让他们自寻死路,明显是最好的结局,伏泉可不想这样。毁坏了别人的家园,让无数百姓无家可归,生活破碎,这些人仅仅是一死,无疑是太便宜他们了。
于伏泉而言,这种人就像后世侵华日军,来中国烧杀抢掠,等他们认罪后,罪不大的认罪之后,就被国家便宜遣返。而罪名大的,却仅仅是一死而已,这明显对于被他们伤害过的人,是极其不公平的,现在伏泉有机会去选择对付这些人,自然不会让他们简单去死。
如今,塞外缺人,急需人口去发展。而这些人再如何,只要不是谋划谋反的首领,按律只要投降,也都不至死,正好,将这些求死的人劝服,之后给他们画个大饼,让他们去塞外建设地方去。
这就像后来的苏联,对付关东军那帮日本俘虏,可是毫不节制的压榨,想想后来曹魏治下屯田兵的辛苦,伏泉就越发决定要这样对待这群黄巾蛾贼。甚至,就算以后在其他地方俘虏这些蛾贼,只要可以,他也都全部送到塞外。
既然中原你不满意,肆无忌惮的去折腾,那不如直接就把你送到塞外去吧,反正塞外土地多,在军管之下,逼着你们做着比自愿去塞外屯田,你们也反抗不了。
这期间,汉军也不打你们,杀你们,就是逼你们干活,到时候塞外建设起来,你们活下来无所谓,如果累死,那也就自己认命了,说不得你们还得感谢大汉,让你们多活了这么长时间。
左右兵将得令,很快,便四处呼喊起来,不一会儿,便有靠近那些黄巾蛾贼的汉军大声呼喊,引得蛾贼后方出现骚动,而前方,却依旧是不理会汉军呼喊,死死跳河的太平道忠实信徒。
“大郎,汉军说投降免死!”
“卑鄙汉军,岂可轻信?”
“可去塞北亲友,皆有土地,而诸州郡被俘之人,亦往塞北而去……”
……
河旁的黄巾蛾贼后方,不时传出这类话语,他们都是心中迷惘,是该随着其他同伴为太平道殉死,还是该投靠汉军。
人都是会随大众的,这些徘徊在后方的太平道信徒,都是在张梁败亡后,不知道如何应对的人。他们和前面那些忠实的太平道信徒不同,他们被太平道洗脑蛊惑不深,而且多数是带有胁迫性质的,被迫加入太平道的,因此在亲友乡党这一番鼓动下,显然对于汉军的话十分心动。
大汉剿灭太平道至今,豫州被俘虏的黄巾蛾贼,随着兖、并二州主要蛾贼皆平,已经有不少豫、兖、并三州的人,开始被汉军迁徙至塞外了,这些黄巾蛾贼里,也有不少人听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