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太阳已经升上了高空,平陵西方,十余骑风尘仆仆的赶来,看他们的装束,明显来自凉州无疑。
为首的中年人,脸型粗狂,明显有着几丝羌人血统,带有一丝刚毅之美,在他怀里,还有一个扎着羊角的童子,他们带着身后十数名披坚执锐的骑兵,直奔平陵而去。
“阿父!阿父!此番来平陵,能见到大兄吗?”中年人怀里的孩子,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望着前方逐渐清晰的平陵城,大声问道。
“马超?”那中年人呢喃了一句,而后摇头笑道:“汝兄现在京师求学,岂会在平陵?”
心里面,这中年人也清楚,即使马超不在雒阳求学,他和兄长也绝对不希望马超在汉阳,甚至在三辅,因为现在的情势,凉州甚至毗邻京师雒阳的三辅之地,都不安全。
那少年称呼马超为兄长,自然是马超兄弟,当然,此刻抱着他的父亲并非马腾,因此,他当然不是马超亲兄弟。
少年名叫马岱,是马超的族弟,而抱着他的人,则是马腾弟弟马举,此番来平陵,自然是代表如今担任汉阳郡都尉的马腾,来参加伏泉在平陵举行的商讨如何平定凉州乱事一事。
“哦……”少年口中叹出少许失落之气,他和从兄马超年龄相近,自然玩得极好,而两个从弟马休、马铁太小,玩闹之中自然有些隔阂,自从马超去了京师雒阳求学,马岱就十分失望,现在又一次被父亲马举打击了一番,自然又一次失望了。
“放心,汝想见马超,此番为父处理平陵之事,便命人送汝与马休、马铁入京,汝必有机会得见马超。”马举自然知道自己儿子心思,便说话宽慰马岱道,当然,他这话绝不是谎话,而是真的。
此时,马休和马铁,正分别在后面两名随行的骑士怀里,只等马举参加完平陵的军事会议,便要托人设法将这三个马腾、马举这一支的下一代,送到京师。
京师雒阳那里,自从马超去了不其侯府求学以后,马腾便花费了不小的钱财,在雒阳买了一座别院。那别院虽然不是太大,但足够马家兄弟四人居住,里面也算设施齐全,奴仆也都是熟悉之人,再有他们的右扶风茂陵马氏族中长辈马日磾等人时不时的照顾,相信他们在京中,即使没有他和马腾这两个父亲的照料,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
至于马腾、马举二人,为什么急于把马岱、马休、马铁三兄弟送到京师雒阳,原因当然是凉州的叛事了。
汉阳郡如今直面凉州叛军兵锋,身处前线的马腾、马举,自然知道凉州叛军的实力,实在厉害无比,汉军想要和他们对抗,实在很难。
说实话,在他们心里,对于如今凉州汉军,能不能战胜韩遂、边章二人率领的叛军,也没有谱。甚至于就算现在伏泉来指挥,在他们心里,如果事有不对,恐怕如今尚在汉军控制下的安定、汉阳、武都等郡的控制地,都将被叛军攻陷或者突破,到时候的结果必然是凉州失陷,三辅被叛贼入侵,大汉西北边疆,就此将会彻底被叛贼断绝。
因此,为了以防万一,马腾、马举二人,不得不为身后未来之事,早做准备。本来他们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把他们的孩子送往祖地右扶风茂陵,毕竟,以现在马腾的身份,身在茂陵的马氏族中长辈,当然会好好帮他们照顾马岱三兄弟的。
只是,马腾、马举深知,右扶风毗邻凉州,一旦凉州沦陷,右扶风首当其冲面临叛军兵锋,到时候三辅之地,也必将不安全。
到时候,整个大汉,真正安全的只有京师雒阳了,毕竟,身为帝都,若是被叛军侵入,这是皇帝刘宏以及大汉群臣都不能容忍的事情,那时汉朝必定会毫不顾忌的调动兵力对抗叛军,所以马腾和马举才会决定把孩子都送入雒阳。
当然,若不是现在马腾、马举二人,早就已经步入仕途,而且混的也非常好,否贼,以现下的局势,马腾说不得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凉州叛军的阵列。
实在是凉州叛军现在的形势真的太好了,这等优势,在马腾和马举二人看来,未来十年,汉朝可能都无法平定凉州,而凉州叛军,有这十年时间,以凉州军之骁勇,未来绝非等闲可比,甚至可能自成一国也不一定,到时候,以他们曾经在凉州的豪强声望,未尝不可自成一方势力。
可是现在,他们的前途明显比和叛军厮混好得多,毕竟他们现在背靠右扶风茂陵马氏和琅琊伏氏这两座大山,又是正经的凉州军将出身,朝廷为了平定叛军,肯定要重用他们。
那时候,封侯拜相,手握重兵,成为一方大吏,也未尝不可,又何必和叛军在凉州那苦寒之地厮混呢?在凉州,他们的前途,充其量也就是凉州一方豪强而已,至于真想在凉州成为开国功臣,显然是做梦。
到得平陵后,马岱令众人带着三个孩子,去平陵的传舍安排休息,自己打听了伏泉所在,单独去宋氏府邸,求见伏泉。
此时已是午时,所谓春困人乏,伏泉也是有些困意,而凉州各地汉军兵将都未来齐,所以他也是放心大胆的休息。
得到宋府苍头传讯,马举到来,伏泉顿时面露喜色,马氏兄弟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将是他不可或缺的一环,当即,洗了把脸,命令奴婢为他更衣后,出门亲自迎接马举。
却说马举被拦在宋府之外,惶恐等待,他虽然和伏泉也算有了不少交情,但也把握不好伏泉的脉络。终究,这位平西将军,可是一来就违抗旨意,擅自斩首前任凉州刺史左昌,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马举和马腾可都是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