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支流,岸边原本广阔无垠的平原上,突然扬起真正沙尘,随后便见数万骑兵,浩浩荡荡的出现,似乎给原本安详和平的环境里,添上了许多冰冷血腥。
这支大军自然就是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的叛军了,在舍弃了獂道县城后,他们便令全军快马加鞭,用了一天的功夫,终于到了这里,而只要他们越过这条渭水支流,中途经过落门聚,再行军两日,便可直取凉州州治、汉阳郡郡治冀县了。
大军中央,北宫伯玉、李文侯和身边数名叛军主要人物商谈甚欢,当然,他们并没有去谈论在獂道县城下的失败故事,那样做的话,无疑会动摇军心。
前方渐渐到了渭水支流,望着熟悉的地方,边章心中莫名有些异样,连带着原本还在和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谈笑的心情,也变得有些阴霾。
时间一长,边章的异样,显然会被旁人察觉,北宫伯玉见了,疑惑问道:“边将军,出了何事?”
边章摇头道:“不知为何,某心中忐忑,此地似有异样。”
“有何异处?”
“不知。”
“哈哈哈!想来昔日边将军为盖勋老贼斥骂,今日尚不安也!”见边章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他感觉异常的原因,北宫伯玉想起一事,大笑道。
众人闻言皱眉,暗道这北宫伯玉真是羌胡之辈,张狂至极,一点儿也不会给大家这些盟友留面子,就是他的好友李文侯,此刻也是对北宫伯玉这话有些微辞。
其实,北宫伯玉这话算是揭短了,去年,边章带人奇袭汉军后方,围困冀县,后来盖勋带人救援冀县,并且痛骂边章等人反叛大汉的事情,这事情大家都知道。之后边章向盖勋忏悔,并且撤兵,一定程度上而言,在众人心里,边章有些懦夫了,但大家现在毕竟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北宫伯玉再怎么样,也得考虑清楚说这话的后果才是。
场面一时尴尬,就是当事人边章被北宫伯玉,提起这往事,也是有些不自然,毕竟,说到底,一年之前,他还是汉臣,如今却成了反贼,身份变化,实在太快。
李文侯见此,赶紧出来打圆场道:“边将军不必忧叹,待吾等攻破冀县,必擒拿盖勋老儿,为将军解恨!”
“对!擒拿盖勋老儿解恨。”
“攻破冀县,擒盖勋老儿!”
“劫掠冀县,杀入三辅。”
……
“走!”
随着李文侯的开头,很快他的话便获得了身边诸将的附和,只是说着说着,就变了味,骨子里还是盗贼的他们,说了几句就把话题转到抢掠去了,而后便在北宫伯玉的带领下,策马跟上大军,直奔渭水支流而去。
原本应该是被安慰的边章,顿时被叛军诸将这番前后变化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便因为可以抢劫的兴奋策马离去。
想到刚才众将的话语,边章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反叛大汉的想法对不对了,他们为加入叛军,找到了清君侧,扫除宦官,还大汉政治清明的理由。
可是,随着时间演变,叛军还是那支只会劫掠的贼军,而他,却似乎已经忘了当初的愿望,反而融入的叛军,享受他在叛军中的地位。同时,也陷入了这支新近崛起的军事势力中的争权夺利之中,完全和以前不同。
算了,一切自有天命,他再如何悔恨也没用,倒不如活在当下,随波逐流得畅快。
很快,边章调整了心情,也跟着策马离去,至于他先前感觉和他去年来到此地的异样,暂时放在一边。
前方,便是渭水支流,叛军去年便已走过此地,根本不需要怎么寻找,便在下游一处潜水滩里聚集,准备渡河。
叛军众人都在渡河准备,而到了河岸边的边章,见到河水,心中虽然又是起疑,暗道这河水为何如此之低?
“传令,渡河!”
听到北宫伯玉下令,准备命令jūn_duì 渡河时,边章连忙阻止道:“且慢!”
“嗯?”被边章打断,北宫伯玉明显不乐意道:“边将军欲如何?”
“此地有古怪。”
“古怪?”
“正是!”边章正声答道:“去岁,某途径此地,河中水位尚无如此之低,实在可疑。”
听了这话,众人之中,除了去年随边章出兵的人以外,其他人皆是被边章吸引,连忙询问边章的疑惑。
随着边章讲解,言道去年途径此地,水位高过马腿,今年却是已经低过马腿,而且两者差距比较大,有古怪之后,再有着去年也经过这里的叛军将领印证水位的问题,一时间却是让不少人开始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诈了。
不过,有人怀疑,有人当然相信,比如北宫伯玉,听完边章所言道:“夏日水位比春日高涨,十分寻常,边将军莫要多疑。依某看,边将军已为盖勋老贼骂破胆耶!”
说完,北宫伯玉哈哈大笑,引得身边其他不少人,也跟着大笑,显然,没把边章这个新近的叛军高层新贵放在眼里。
而被羞辱的边章,本欲回敬北宫伯玉一句,然而想到如今军中北宫伯玉的实力后,只能收住想法,他们的权利都是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赐予的,除非是两人不在了,否则他边章显然是没有上位的机会的。
当然,也因此,知道自己再如何提醒,边章索性不再言语,任由北宫伯玉下令。
“传令诸军,渡河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