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极只感觉这具孱弱的躯体真的发烧了,一股股晕眩感冲击着他,他也不可能说利用灵纹运转一下,身体里的病毒就完全死亡了...
即便仙人也需要遵循一些法则。
如果他不想晕晕沉沉,那有三个办法,第一看病服药,第二去提升一门强大的内功心法,贯通经脉,经脉一通,体内气息流转,精血灼热,就可靠着自身迅速地好起来,第三就是放弃这躯体。
他选了第一个。
被孟婆搀扶着,去到了一个渔村里较大的一户人家。
此处人人信佛,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以对人也是友善。
那一户人家拨了侧厢房给这小夫妻两人暂住。
少男面色苍白,躺在暖和的被子里。
一侧头,视线里,孟婆已经抓药回来了。
她似乎真的很投入这个身份,明明可以用真气帮自己祛除风寒,她却非要这么执着地来和这些渔村里的百姓打交道,装作真是自己的小妻子一般。
这对一位真正的地下女皇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
她小心地将一包包草药放入煎锅里,火炉是借的。
然后她开始将柴火小把小把地塞入炉火里。
看着她的身影,夏极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恍惚...
他甚至有这么一丝错觉。
是不是自己真的只是个哑巴剑客?
是不是这少女真是自己的妻子?
而从前那些都不过是梦?
他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全身无力,元神也没有反抗,就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凡人的生活...未必不好呢。
一股浓郁的鱼汤味道钻入了他鼻中。
夏极嗅了嗅,睁开眼,他看到小村姑喜滋滋地坐在自己面前,穿着花棉袄,土的要死。
孟婆端着一个小锅子,鱼汤的香味就是从锅子里传来的。
她盛好了鱼汤,便是又坐到了船边。
夏极张开嘴,等着被喂鱼汤。
然而...
入口的是一勺苦的要死的中药。
夏极自然不会苦到把药喷出去,他只是睁开眼,很无语的看着孟婆。
这个伎俩他懂。
就是怕小孩子嫌苦不吃药,所以先用糖什么的引诱一下,等到小孩子把嘴巴张开了,再改喂药。
孟婆吐了吐小舌头。
夏极更是无语,只不过他此时这具躯体是哑巴,不能说什么。
孟婆轻声道:“我怕夫君觉得苦嘛...”
夏极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孟婆这才从背后桌上取出了那熬好的中药,然后一勺一勺地喂给面前的少年,时不时还伸出手去探一探他的额头。
她神情很专注。
夏极忽然觉得这专注有点太过了...
专注的让他觉得其实孟婆不存在,有的只是这样一个关心他、担心他的妻子。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提示孟婆别这么注意细节,毕竟这里又不可能有什么人盯着他们。
然而,听到他咳嗽,孟婆急忙扶着他起身,轻轻拍着他的胸口...
神色半点儿作伪都没有。
甚至还有一道传音传入他耳中:
“夫君,这具躯体实在太孱弱了,我...我去重给你挑选一个吧?”
夫君??
为什么不喊主上?
这...
夏极略作思索明白了。
什么叫做影后。
这就是影后啊。
这素养,是奔着拿大奖去的啊。
他摇摇头,躯体对元神是有着反作用的,躯体的风寒也会损伤元神,但是这点点损伤对他如今可怕的元神来说,简直是可以忽略不计。
他就是个藏在凡夫俗子之体里的超级大boss。
喝完了苦药,孟婆开始拆鱼肉,然后就着鱼汤喂给这少年,等夏极吃饱之后,她才开始吃饭...
吃完,又跑到大雪里的院落中洗刷碗筷去了。
门扉推开,是个穿着华贵衣衫、身形微胖的中年人过来了,显然是这大户人家的主人。
中年人客套了两句,便是道:“乌宁姑娘性格不错,很能做事,而你也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剑客,我从你的剑把上的鲨皮磨损就能看出来,你浸yín 剑术一定很多年了,现在外头兵荒马乱,这里算是难得的世外桃源了。
不如你和乌宁姑娘都留在我家里做事,平日里,乌宁姑娘为我家做做家务,你做个侍卫,薪酬都可以商量。”
乌宁姑娘?
夏极愣了愣...
这显然是孟婆给自己起的名字。
自己这身份姓白,她就姓乌。
而以“宁”作为名字...孟婆是什么意思??
他侧头往外看去,隔着厚厚的油纸膜,隐约能见到院落里那孤零零的身影还在大雪里洗着碗筷。
那中年人见他发愣,还以为他在权衡,于是又道:“本来我也是在江南以西的香花城里做生意的,生意做的不小,但后来战乱爆发了,我就急忙变卖资产,逃回了这里的渔村。
所以说啊,人有着雄心壮志是好事,但外面这么乱,隐居起来也未必不好。
我乌宁姑娘说你名字叫白起,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小...”
他话音未落,门外边便是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老爷,大师来了。”
那中年人露出欣喜之色,看着夏极道:“小白啊,考虑考虑,这村子安静,你今后就和乌宁姑娘生活在这里吧?我就替你定了啊?”
说着,他似有急事,就跑出了门。
小白?
夏极实在忍不住,笑了笑。
他倒是不在乎这些人的这些称谓,更加没有因为他们的不敬而生气,只是觉得有趣。
微微仰倒靠在垫起的枕头上,看着远处墙壁陷入了思索。
...
此时。
距离人间极远极远的妖魔深海。
涂山一族。
黑龙缠着巨龟的岛屿上。
黑衣小狐娘黑月,膝上平放着刀。
虽然是人间的深冬,但这涂山一族的岛屿上却并不寒冷,反倒依然是红花绿草,还有繁茂的热带树...
黑月忽的心有所感,猛然起身,眼中露出无比的担忧之色。
她冲向被植被簇拥的宫殿,不安地推开门。
门后,那黑烟缭绕的水晶里,涂山宁宁依然在其中沉睡。
咔...
极度轻微的声响。
黑月惊恐地看到那水晶裂开了一点,再细细分辨,只见水晶里的黑烟竟然暗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