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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要不要一起睡(1 / 2)

不是止步不前,是举步维艰。若是姜九笙用看那个医生的眼神看他,只要一眼,恐怕他早把心都掏出来给她了。


宋静还要再劝,谢荡的手机响了。


他把车窗摇下来,吸了几口冷气,喉咙发涩,有些抽疼,哑着嗓子吐了一个字:“喂。”


“怎么有气无力的?”谢大师问,“片子看完了?”嘿嘿一笑,不怀好意。


谢荡根本不想理他家老头。


谢大师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然后乐呵了:“好好好,干得漂亮,算你小子赢了,那两坛酿酒归你了。”


谢荡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都拿去喂狗吧。”


“?”


谢大师懵bī了,问:“不给笙笙?”他是知道的,那两坛酒是谢荡给姜九笙惦记的,打他谢家收了姜九笙这个十三弟子之后,谢荡有什么好东西都不自己留着。


谢荡一声不吭,张着嘴,让冷风一股脑guàn嘴里,把喉咙吹得发紧发疼,还是压不下xiōng腔里不停喧嚣翻滚的涩意。


谢大师察觉出不对了:“怎么了?荡荡。”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是不是笙笙怎么了?”


他谢暮舟的儿子,谁不宠着惯着,这世上,就只有谢家的弟子十三,能让他捧在心尖上疼到大的宝贝儿子黯然失意。


谢荡把声音压着,低低沉沉的:“爸,笙笙喜欢别人了。”


谢大师几乎听完眼睛就热了。


他家荡荡,从来没有这样过,念而不得,失魂落魄。


点了一卷烟,谢大师抽了几口,沉默很久才开口:“儿子,别遗憾,也别怨愤,很多东西,很多人,喜欢过就够了。”


谢荡闷声嗯了句,喉咙像被什么哽着,声音艰涩:“我不遗憾,也不怨愤,就是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他说:“我还有好多好听的曲子没有拉给她听。”眼底蓦然有了风霜,将所有流光溢彩遮蔽。


谢大师听着,突然觉得感慨,他家这个顺风顺水了二十几年,这唯一一次栽跟头,就摔得头破血流。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无赖,相思入骨,岁月不如故。


谢大师安慰:“你回来拉给汤圆听,就当笙笙听过了。”说到这,谢大师又添了一句,“你不知道,汤圆不晓得是不是被我的琴声耳濡目染了,现在都听得懂三重奏了,音乐一响,它就摇头摆尾。”


眼泪本来要冲出来的谢荡:“……”


这是亲爹!


谢大师有点惆怅:“不说了,我去把那两坛酒倒给狗喝。”


电话那边,汤圆那只二哈汪了一声。


谢荡几乎条件反射:“不准倒!”脱口而出后,又立马解释,“倒了可惜了。”


“那我喝了?”


想也不想,谢荡说:“留一坛。”


谢大师挂了电话。


臭小子,还是要给笙笙留啊。


诶,藏了那么久那么深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一下子全掏出来,若真一点不剩了,人估计也空了。


只能等着时间,去磨平,等变得钝了,也就不疼了。


谢大师喊了声:“汤圆,喝酒去。”


然后,他佝偻着背,牵着狗,往酒窖去了,人老了,突然就忆起了过往。


那是笙笙拜师的第二年,要来谢家过年,谢荡很高兴,给汤圆穿了一身漂亮的红裙子,自己也穿了一身喜庆的衣服。


年夜饭前,谢荡跑来书房,突然很认真地喊了他一声爸。


他在写春联,放下了笔:“怎么了?”


“待会地别忘了给笙笙红包。”


他吼他家臭小子:“要你说。”


谢荡笑得眉眼漂亮,求他似的:“爸,你对笙笙好点,她家人对她不亲近,你就多疼疼她,我不会吃醋的。”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儿子长成大人了,即便娇纵了些,可到底不负年岁,不负欢喜的人。


那一年,谢荡陪姜九笙一起守了岁,他给了她一个很大的红包。


姜九笙走时,谢荡对她说:“明年再来,记得还我红包。”


她说:“好,会给你包个大的。”


忆及此处,谢大师叹了一声,说:“汤圆,以后对你荡哥好点。”


汤圆:“嗷呜!”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当父亲的能不清楚吗,谢荡小时候被狗追着咬过,怕狗怕了十几二十年,为什么突然养狗,他还能猜不到。


月隐云层,冬风寒了夜。


姜九笙和时瑾回房间时,刚好撞上了莫冰。


可能,莫冰就是在逮他们,那目光,探寻又tiáo侃:“你俩去哪了?”


姜九笙说:“散步。”


骗鬼呢。


莫冰懒得揭穿她,看了时瑾一眼,他似乎怕冷着姜九笙,外套披在她身上,穿着家居的毛衣,软软的料子,白sè更衬得他肤sè白皙jīng致,lún廓温柔。


真是个眉眼里都藏了jīng致的男人。


时瑾对莫冰一如既往地礼貌疏离:“能否帮忙去前台要一些外伤包扎的药物?”


得,又出去打架了。


莫冰不过问了,转身去前台,她前脚刚走,厉冉冉和靳方林后脚就来了,因为是酒店vip顶楼,又三更半夜,也不担心跟拍,厉冉冉手上还戴着一次性的手套,抓着一只虾就来了。


“笙笙,你去哪了?吃不吃宵——”话头陡然一转,厉冉冉圆溜溜的一双杏眼状似不经意地掠过时瑾,瞟了一眼,又一眼,然后似有深意地对姜九笙眨眼,“他是?”


姜九笙大方介绍:“我男朋友,时瑾。”


“……”


还以为顶多是预备,居然上岗了!


厉冉冉的虾掉地上了,有点不可思议:“笙笙,你男朋友是国家发的吗?”


她家笙笙啊,别提多随性懒散,朋友没几个,社交圈几乎没有,一个公众人物过得像她那样独来独往也没谁了,何况,几百年不开花的铁树突然就结果了……


直到被靳方林拽回房间,厉冉冉都还没回过神来。


她愣愣地发了好久的呆,才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嗯?”


“是网上那个外科小哥哥。”


靳方林抽了张湿巾,给她擦了擦手上的油渍:“什么外科小哥哥。”


厉冉冉胡乱抹了一把手,颠儿颠儿地把手机屏保给靳方林看:“就是他,天北医院的外科医生,我看过他的户外开xiōng手术,帅炸天际了,尤其是拿手术刀的样子,满屏都是禁欲——”


靳方林不疾不徐地打断了:“什么时候换的屏保?”


这是重点吗?


完了!嘚瑟过头了。


厉冉冉脑袋立马耷拉,秒怂:“我错了。”


靳方林好笑,挑眉:“错哪了?”


她低头,弱弱地:“不该撤了屏保上你的照片。”


认错态度,给满分。


靳方林端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抬正了,压了压嘴角:“还有呢?”


还有?


厉冉冉想了想,一时醒悟不过来啊。


靳方林往后躺,懒懒靠着椅背,说:“想不出来今晚衣服自己洗。”


自从把她家这个骗到手,就没让洗过衣服。


厉冉冉难以置信,愣了十秒,手一抖,抽抽了两下,她惨叫:“哎呀,我被筷子夹到了手,动不了了!”


靳方林:“……”


他可能找了个戏jīng当女朋友。


——自己找的,哭着也要宠下去。


风吹云散,上弦月圆。


时瑾抬头,眼里似有星辰。


“疼不疼?”


他蹲在她膝盖前,仰头看坐在沙发上的姜九笙。


“不疼。”姜九笙动了动手,就一道小口子,时瑾还给她缠了绷带,顿觉好笑,“包成这样,我不好洗脸。”


时瑾很认真的口吻:“我给你洗。”


姜九笙把包扎得很严实的手递到他面前,正言厉sè:“可我还要洗澡啊。”


时瑾chún角不禁微扬,眼里星辰顿时灼灼生辉,不知道是因为打架,还是受伤,他一路都愁眉不展的。


还是浅笑安然的样子,好看得不像话。


姜九笙满意了,用指腹点了点时瑾眉间:“终于笑了。”


他轻笑,顺着她刚才的话:“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洗。”


“……”


她倒不介意,不过。


她矜持地不说话,时刻记着莫冰的话,别唐突了君子……


时瑾不逗她了,把药箱收拾好,坐到她旁边,温声轻语地,都不像训斥,只是语气有点严肃:“下次不可以这么打架了。”刚说完,又好耐心地解释,“不是不让你打架,是不准你伤到自己。”


原来破这么点皮也叫受伤。


姜九笙越来越觉得,很时瑾处久了,她可能会变得娇气。


她突发奇想,问了时瑾一个问题:“时瑾,你喜欢我什么?”


似乎所有恋爱里的女人都会问这个问题,俗套又yòu稚,姜九笙也未能免俗,在欢喜的人面前,越心动,越心慌。


她客观地自我评价:“我抽烟喝酒还打架。”


用莫冰来说,她身上有很多本该出现在男人身上的缺点,不像他,是个真正的贵族。


当然,莫冰的原话还有另一半,她身上还有大部分女人没有的优点,随性洒脱,重情重义,不斤斤计较,也不菩萨心肠,若是出生于古代,定是个既可以纵情山水又可以指点江山的风流人物。


时瑾看着她,笑了笑。


姜九笙很不苟言笑:“笑什么?”这个问题她觉得很要紧,比明天演唱会的开场还要紧得多。


时瑾便不笑,只是眉目如画,带了欢愉,很专注地看她的眼睛,缓缓对她说:“我见过你抽烟喝酒的样子,也见过你打架的样子,那些别人眼里甚至你自己眼里的缺点,我都能接受,而且很喜欢。”他握着她的手,包在掌心里,“不是基于欣赏,是心动。”


微蹙的眉头松开,姜九笙嘴角徐徐上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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