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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谈莞兮之死,谢荡之车祸(一更)(2 / 2)

窗户关着,依旧能听到窗外的风声,时瑾牵着她,手很凉,她握紧了,摩挲了两下:“外面很冷,你多穿一点。”


时瑾把她外套的拉链拉好:“我抱着你,不冷。”


他带她回了家,不愿意她见着生离死别,不愿意她目睹生老病死。


十二月十五号,谈家在江北殡仪馆办丧礼。


灵堂上,黑白的照片里,女孩子顾盼浅笑,桌上放着祭奠品,还有白菊和马蹄莲,灵堂前,杨女士坐在地上,jīng神恍惚,声音哭哑了,却依旧喃喃不休。


“莞兮。”


“莞兮。”


杨女士穿一身黑,两鬓都白了,目光空洞地看着照片:“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让妈妈怎么活。”


眼睛里已经流不出眼泪,殷红干涩,杨女士喃着喃着,又开始哭:“莞兮,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


“妈妈这就跟你去。”


“妈妈也不活了。”


哭声骤然停歇,只见杨女士站起来,朝着墙面撞去,这时,有人拉住了她,踉跄地摔在地上。


她哭得声嘶力竭,昏厥过去。


前来吊唁的人来来往往,都没有说话,屋子里放了很多花,焚了香,味道很重,一进去便让人觉得压抑。


门口,放了两排花圈,殡仪馆的司仪站在一旁,问停留在门口的人:“你是来吊唁的吗?”大概常年从事殡仪工作,女人语气公式化,“白菊花在那里。”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孩,穿一身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墨宝。”


是谈西尧,从里面走出来,红着眼眶看门口的人:“墨宝。”


谈墨宝没有应,走过去,拿了一朵白菊,放在灵堂前,弯腰点了一炷香,然后跪在蒲团上,拜了三下,起身,她看着照片,须臾后,转身离开。


谈西尧追上去,老态龙钟,弯着腰,声音哽咽:“墨宝,你留下来吧,这是你姐姐。”


谈墨宝回头,像所有前来吊唁的宾客一样,鞠了一躬:“谈先生,节哀。”


谈西尧眼睛立马湿润了:“墨宝……”


她没再说什么,离开了,把哭声扔在了后面,越走越快,走到没人的地方,蹲下来,低头红了眼。


晚上,谢家的九弟子家办喜宴,谢荡代谢大师去送了份礼,因为开了车去,没喝酒,九点多,开着他那辆sāo包的法拉利,把师兄师姐们一个个送回去。


丫的,劳累命!


把最后一个送走,他靠边停车,歇了会儿,拨了谢大师的电话,好生发了一顿牢sāo。


这个点,路上行人不多,天桥下卖艺的街头艺人还没收摊,贴膜的小摊也没走,江边的风很大。


桥下,缩了个人影,来来往往的车灯,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谈墨宝。”


谢荡戴了个口罩,站在外面叫了一声,那一坨蹲着,没反应,他走进去一点,没好气:“谈墨宝!”


天桥下蹲着的那一坨回头了。


车灯刚好打过来,光线照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谢荡这下瞧真切了:“真的是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梦游呢,你脑子有——”‘坑’字还没说出来,车灯一晃,照进她一双泪汪汪的眼睛里,他着实愣了一下,“哭了?”


见惯了她上天入地chā科打诨的模样,还以为这姑娘是钢筋混凝土打的呢,原来也是水做的。


谈墨宝抹了一把眼睛,梗着脖子说:“没哭,风吹的。”


声音哽咽,是哭了。


这泪眼汪汪的样子,倒叫人不习惯,谢荡踢了踢地上的石头:“回去吧,别再在喝西北风。”


她听了,站起来,可能是蹲久了,脚麻,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扭头:“荡哥,去喝酒吧。”


看她这可怜相……


谢荡带她去了一家清吧,地段不好找,不过,那家清吧酒水好,消费高,装修附庸风雅,去那找乐子的多数都是熟客,还是非富即贵的熟客。


他开了车来,没喝酒,就瞧着谈墨宝牛饮,几千一杯的洋酒,让她喝出了一种白开水的架势。


不到十五分钟,一排空杯子。


这会儿,那厮已经开始摇头晃脑了,谢荡把她面前的酒杯按住了:“行了,别喝了。”


她抬头,冲他咧嘴笑了一下,站起来,拿了远处的一杯,一口干了,坐回去,眯着氤氲的一双眼,靠在卡座上:“前几天,一个我很讨厌的人去世了。”


谢荡扔了颗蚕豆进嘴里:“那你哭什么?”不是该幸灾乐祸吗?


“我以为会很痛快,很解气的,可见了鬼了,有点难过。”她自言自语似的,碎碎念,“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她也挺坏的,怎么才活了二十五岁?”


她是真的讨厌谈莞兮,也是真的心头发堵,人就这么死了,她有点猝不及防。


说着,她又伸手去够桌上的酒杯。


谢荡把酒杯挪远:“得了,别guàn了,醉了我可不管你。”


她捞了空,趴在座位扶手上不动了,呶呶不休地自己说自己的:“她挺可怜的,从一生下来就患了心脏病,她爸她妈都特别宝贝她,要什么给她什么,就是这样把人给惯坏了吧。”


谢荡不接她的话,让她说。


她杏眼迷蒙,似醉非醉,拖腔拖tiáo地说着:“她跟吸血鬼似的,三天两头吸我的血,我可讨厌她了。”


“她长得漂亮,人也聪明,还有做生意的头脑,就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


她咧嘴,笑了笑。


“我知道后别提多高兴了,我这么讨厌的人,终于有人能挫挫她锐气,让她也尝尝不被待见的滋味。”


嘴角的笑没了,她眨了眨眼皮,有点泛红了。


“她有心脏病,应该是不能大喜大悲的,不过我好几次看见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活不久。”


“她对我总是不冷不热,没一句好话,讨厌得不得了,我以前恶毒地诅咒过她很多次,现在诅咒灵验了,她终于死了。”


谢荡听得稀里糊涂,不知道她在说谁,看了一眼时间,晃着腿踢了踢对面的桌脚:“说够了就回去,老子晚上还有事。”


她没动,还懒洋洋地瘫坐着,突然来了句:“那个死了的人,是我血缘上的亲姐姐。”眼皮耷拉了两下,抬起来,酒吧的镭射灯照进去,泪眼婆娑,“她跟我一样,也是熊猫血,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跟我流一样血的人。”


谢荡安静了。


然后,谈墨宝也安静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说,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guàn,扔了一地酒瓶子之后,就坐在地上哭,一边哭一边唱歌,唱姜九笙的歌,明明是欢快的节奏,她唱着唱着就泪流满面了。


到底是一条人命,突然没了……


晚上十点多,宋静好不容易哄睡了孩子,才刚躺下,闭眼不到十分钟,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她不接,手机就不厌其烦地一直响。


这个点,除了那个祖宗,不会有人打过来。


宋静深吸一口气,接了,没压住火气:“大晚上的不睡觉,梦游啊!”


谢荡言简意赅:“你过来一趟。”


你祖宗!


宋静翻了个白眼:“你又闯什么祸了?”


谢荡大爷似的语气:“不是我。”


她刚想问是谁,那边就传来一阵歌声。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唱得是歇斯底里,就是没一个字在tiáo上,大晚上的,挺渗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居然是个女人!


宋静立马从床上爬起来:“鬼哭狼嚎的是谁啊?”


“江北后援会副会长。”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荡在那边催:“你快过来把人弄走,再不来,我耳朵都要被她荼毒得失聪了。”


这时,又是一段声嘶力竭的歌声。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握住是你冰冷的手,动也不动让我好难过……”


哭腔一转,唱腔欢乐了。


“大风车吱呀吱哟哟地转,这里的风景呀真好看,天好看地好看,还有一起快乐的小伙伴……”


谢荡:“……”丫的,吵死了!


他脱了外套,盖谈墨宝脑袋上了,她老实了,窝在卡座里睡觉,他这才耳根清净了。


约摸半个多小时,谢荡估摸着宋静快到了,把睡死的人喊醒。睡了一觉,谈墨宝酒醒了几分,也不闹了,乖乖跟着谢荡走,脚步晃晃悠悠,胜在安静听话,他停下,她也停下。


纹了花臂的男人迎面撞了谢荡一下,也没道歉,进了一间包厢,顺手带上门,咔哒一声,门锁回弹,没有关上。


谢荡回头瞥了一眼。


“大小姐。”


男人的声音,像伤了嗓子,硬生生地扯出喉咙。


门开了一条缝,能看见男人魁梧的后背,还有沙发上女人交叠放着的一双长腿,脚下是红sè的高跟鞋。


“东西送过去了吗?”


字正腔圆,很好听的女声。


男人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已经送到秦明立手上了。”


女人笑了一声,白皙的手摇晃着红酒杯:“该收网了。”


门外,谢荡靠着墙。


谈墨宝伸手扯他的衣角:“荡哥,我——”


他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摇了摇头。她酒没全醒,有点懵,不动了,也不吱声了,老老实实地站着。


谢荡往门口挪了一点,继续听。


又过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宋静的电话才打过来,谢荡已经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了,没耐心了:“怎么这么久?”


副驾驶上,谈墨宝睡得天昏地暗。


他是公众人物,又不能送她去酒店,只能指着宋静来收尾。


“沧宁路出了事故,堵着了,你在哪呢?”


“听酒轩后面的巷子里。”因为怕有狗仔跟拍,谢荡还特地选了个偏僻的地,他抓了一把小卷毛,有点炸了,“你赶紧的,老子快要冻死了。”


宋静磨了磨后槽牙:“等着。”这个冤家!


挂了电话,谢荡打了个哆嗦。


深巷里,夜深人静,远处有犬吠,路边稀稀拉拉地停了几辆车,周边一个人都没有,路灯坏了,一会儿暗一会儿亮的。


忽然,车身微微一晃。


“咣。”


“咣。”


“咣。”


连续三声,响声很大,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车尾。


谢荡摇下车窗,喊了声:“谁啊?”


没有人应答,巷子里传来回声,远处狗叫声更凶了。


他下了车,走到车尾,见地上有三块砖,他的车被砸出了三个印。


谁他妈砸他的爱车!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抬头看墙院那头,巷子口里,突然有车灯打过来,他转身,强烈的光刺进眼睛里。


对面,黑sè车身,急速撞过来。


------题外话------


还有一更,会很晚,不用等了,明早看哈


我继续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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