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之前的感动,果然全部敛去。
他看顾轻舟的时候,恢复了以往的憎恨和厌恶,好似她仍是那条恶毒的蛇。
那点感动太浅,浅到还没有留下痕迹,就被顾轻舟全部抹去了。
现在,司慕对她的恶感,又添了一层:市侩、贪婪!
一个女人恶毒、贪婪、市侩,她简直是一无是处了。
“多谢少帅,我们合作愉快!”顾轻舟签了字。
司慕也签了字。
合约一式两份,盖了司慕的私章。
盖完了章,司慕更加肯定顾轻舟对他是毫无感情的,心中一片冷然。他前几天的感触,现在更加可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轻舟想就正常人一样,丝毫没有去奔走的意思。
转眼就是除夕。
军政府无心热闹,一家人全部去了司公馆。
老太太还不知道此事,司公馆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倒是红红火火操办着过年。
正月初一开始,顾轻舟行动了。
可司慕看着她,怎么都觉得她只是去拜年。
她走访了不少亲戚朋友,又去陪着老太太摸牌,过得悠闲自得。
终于到了正月初六,军政府准备了一辆专列,开往上海。
颜新侬和其他参谋、将领们都要去;司夫人和司琼枝、司家的堂兄弟姊妹也要去;颜新侬家的几个孩子,也闹着要去。
专列反正装得下,司督军一挥手,将众人全部带到了上海。
“带这么多人,壮胆吗?”司夫人不满。
司督军笑笑:“人多热闹,有喜气,好运气就来了。”
顾轻舟和司慕一个包间。
包间比普通的火车大多了,也是对面两张床,床铺很小,不过过道挺宽阔的。上铺没人住,放着顾轻舟的行李。
司慕躺在对面的铺子上看书。
顾轻舟却在愣神。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却莫名梦到了第一次见司行霈。
他当时也是这样的寒冬腊月,钻进了她的被窝,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
往事一幕幕闪过。
“喂!”有人推她,她感觉司行霈就在身边,闻到了熟悉的雪茄气息。
她猛然坐起来,紧紧抱住了他。
抱着抱着,对方的身子僵了,她也慢慢回神。
她一脸的泪。
她在梦中哭泣,司慕才走过来推醒,结果她将醒未醒就搂住了他,泣不成声道:“司行霈!”
司慕只感觉恶心,僵愣一瞬之后,用力推开她,顾轻舟一下子就撞到了车皮板子上,后背闷生生的疼。
司慕愤懑出了车厢。
等他再次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他用力洗干净被顾轻舟贴过的肌肤,搓得皮肤都发红了,像是想搓掉那一块。
顾轻舟的触碰,让他恶心到了极点。
司慕回来,也没说什么话,只顾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专列到了上海,司督军包下了法院附近的一家饭店,岳城来的所有人都住了进去。
顾轻舟又要跟司慕一间房。
司慕一进门就很冷漠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沙发。
他道:“今晚你睡地上。”
若是没有在车上那件事,他大概会自己睡在地上的,而他现在毫无风度,只剩下恼怒。
顾轻舟道:“行。”
放下东西之后,顾轻舟就去找颜洛水了。
这天晚上,她住在颜洛水的房间里,并没有回来。
她不肯睡地板,又不想跟司慕吵架。
司慕情绪稍微好转。
第二天,颜新侬带着顾轻舟、颜洛水去了趟法院,旁观今天的审理。
司督军和司夫人则拜访了当地权贵,见了律师,甚至还见到了两位陪审。
其他人都有任务,各自忙碌开了。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正月初八,案子如期审理。
司慕的案子是早上十点开庭。
此事经过舆论的渲染,在上海也是极其引人注目。
南京、岳城各大报纸都有记者跟过来,此刻全部围在法院门口。
才八点,法院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顾轻舟等人,九点就进去了。
法庭不大,特意撤掉了后面两排椅子,这样可以站更多的围观者。
司慕着正装出席。
他一袭铁灰色军装,绥带整齐飘逸、勋章熠熠生辉。他的仪态很好,长腿宽肩,往人群里一站,比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要高。
司慕生得英俊,如今这身德式军装,更将他的英俊发挥到了极致。
在场的所有人,男男女女都开始交头接耳。
“一方军政府的少帅,这模样,要什么女人没有?在女色上栽了跟头,是有人陷害吧?”
“也不能这么说,也许他变-态,碰到个贞洁烈女非要人家呢?”
“反正我是没法子相信,这背后水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