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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谢玄挟着一身纷溅水珠跃出河面,落到支狩真身边,甩掉湿漉漉的外袍,大马金刀地坐在莲花瓣上,额前垂下的头发不住滴淌水珠。
金色巨莲展开的花瓣共有十二片,花瓣厚软馥郁,向上微微弯曲,瓣尖高高翘起,形似一把躺椅。中间的花蕊洁白胜雪,大如圆桌,各式菜肴、瓜果、糕点、佳酿琳琅满目。除了支狩真、谢玄之外,莲瓣上尚有数名高门贵女,手持绣花团扇,遮住了樱桃小口,火辣辣的眼神在支狩真脸上逗留,时不时交头私语,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
“小安,你这一手玩得漂亮!这群家伙现在全成落汤鸡了,哈哈!”谢玄抹了把脸,毫无动怒之色,随手抓起一杯酒,主动与支狩真“砰”地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这可是大嘴你的本事,我哪敢居功呢?”支狩真微微一笑,同样一口喝干。酒浆色泽殷红,以朱烛果、红蓉果、霞樱果等数十种珍稀的异果酿造而成,入喉香甜绵软,游走百骸暗自生劲,最是滋补修士的气血。
“咱们两兄弟,哪用计较这么多?来,再干一杯!这些酒酿制于道门的洞天福地,平日里可没那么容易弄到手。”谢玄嘿嘿一笑,一边提壶倒酒,与支狩真频频碰杯,一边指着江上斗技施法的世家弟子,如数家珍般向支狩真一一爆料。
“那个涂脂抹粉的小子叫陶玉瑾,出自武陵陶氏,最喜欢偷偷换上女装出游。”
“看到驾驭刀气渡河的高个子吗?就是那个面无表情、一脸便秘的家伙!他是苍梧白氏的白凤来,被誉为年轻一辈的第一刀客,据传他有个怪癖,喜欢剥病人身上的疮痂来吃。”
“瞧,那几个一起渡河的就是竹林六子!整天打铁弹琴,泡妞喝酒,偏偏名气大得吓人!啧啧,真羡慕他们这种游手好闲的生活啊……来,小安,满上!”
河面上,竹林六子各自吟啸狂歌,引得众人欢呼雷动。他们个个相貌清奇,行止特异:刘伶醉眼朦胧,抱着一只硕大无比的精铁酒葫芦;嵇康长发披散,托腮横卧瑶琴;山涛足踏一卷水墨字画;向秀骑跨一杆紫毫玉笔;王戎盘坐一颗巨型杏核;阮籍全身近乎赤裸,只穿一条犊鼻裤,以猪刨式在水中游动,不时对岸上众人扮出滑稽嘴脸……
“确是一派放浪形骸的名士风范啊。”支狩真酒到杯干,眼神飘忽,白玉般的俊脸上泛起几许酡红。
谢玄瞧在眼里,心下大喜。这小子果然酒量不行,自己定能将其灌醉出丑。不过原安性子谨慎,劝酒不可太过急躁,以免引起他的警觉。
“谢大嘴,你搞什么幺蛾子?”潘安仁气势汹汹,浑身湿淋淋地一跃而来。
谢玄心里几乎要笑出花来,刚要上墙,便有人送来梯子。“二郎啊,为兄一时失手,连累了你,实在是过意不去啊。”谢玄忙不迭地迎上前,硬拽着潘安仁入座。
潘安仁横了支狩真一眼,悻悻坐下。谢玄既然放低了姿态,他也不好过分。何况席上还有几位美貌贵女,须得维系士族风范。
谢玄欣然高举酒杯,敬向支狩真、潘安仁:“今日都是我术法出错,连累两位兄弟失了体面。来来来,谢玄向你们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