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之博大jīng深, 绝非朝夕可成。``し
李娴去找林挽月商量的时候, 林挽月很犹豫, 她舍不得林白水,但她必须承认李娴说言非虚, 如今她已经不能护得林白水一世周全, jīng通医理至少可以让林白水在宫廷生活中平安。
于是, 八岁的林白水踏上了去药王谷求医的旅程。
这一学,便是十年。
在那里,她也遇到了被幽琴收养, 年仅三岁的邵飘萍, 完成了“萍水相逢”的命运邂逅。
贵为公主的林白水第一次照顾一个娃娃,给她洗澡,换niào片,教她用筷子。
由最初的不情愿, 到后来慢慢的变成一种习惯,最后满怀期待,见证着邵飘萍一点点长大。
在医术一途,林白水的天赋极高,甚至要超过洛伊当年, 即便林白水接触医理的时间要晚于洛伊许多, 但入谷不过三载, 林白水已经可以达到当年洛伊八岁的水平,谷外名医皆自叹弗如,就连幽琴都要苦笑着羡慕林白水的天赋异禀。
从那日起, 幽琴把邵飘萍交给了林白水,幽琴相信,林白水是比她更加出sè的师父。
邵飘萍第一次行针的时候,十二岁的林白水医术已有大成,自愿做了邵飘萍的针灸人偶,结果被邵飘萍扎到半边身子三日没有知觉。
在林白水的床边,邵飘萍哭的一塌糊涂,就连幽琴也嗔怪道:“白水,你太纵容萍儿了。”
而林白水只是笑笑,待幽琴走后,林白水用仅能动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邵飘萍的头,柔声安慰道:“小萍儿乖,不哭。”
林白水并不知道的是:这一幕深深的烙印在邵飘萍的心底,一生一世。
在林白水十八岁应召回宫那天,年仅十三岁,从未出过药王谷的邵飘萍偷偷背了药箱,偷了她娘亲幽琴的盘缠,也离开了药王谷。
《离国通年纪》记载,忠武侯林飞星有一女白水,于天元二年特封公主,天元六年出京游学,天元十六年乃归。
同年,帝赐婚于平东将军项经义之子项贺甲,适逢东海寇乱,项贺甲于大婚当日率军东征,三年乃还。
然公主因忧思成疾,于天元十九年,项将军归京前夕沉疴不治,回天乏术。
帝大恸,忠武侯一脉至此绝。
相传,药王谷的第七代药王有两位绝sè弟子,医术卓绝远在药王之上……
天元二十七年·坤泽宫内
宫婢跪了一地,圣母皇太后,湘王,淮王之生母,病重。
可湘王淮王却无一人回京。
太后躺在床上,手中握着一方雪白的玉佩,上面刻着小小的“卿”字。
三十多年前,有一游方异人得一方完玉,适逢母后皇太后李倾城携太子,长公主到护国寺静养,异人求见,献上完玉易千金。
李倾城命能工巧匠将完玉制成三块玉佩,一块刻“珠”,一块刻“娴”,分别赐给太子与长公主。
母后皇太后李倾城,烈帝元后,李氏之嫡女,大将军王李沐之亲妹,帝紸,大长公主李娴之生母,小字:卿儿。
……
天元二十七年,圣母皇太后薨逝。
按照离国的礼法,卑不动尊,烈帝已与元后李倾城合葬帝陵,烈帝继后只能葬于妃陵,然帝紸不知何故,不顾朝臣反对,毅然决然将烈帝继后,圣母皇太后葬于帝陵。
同年,湘王起兵谋反,淮王相应。
帝拜项贺甲为讨贼大元帅,历时两年,终平叛乱。
湘王李环被诛,淮王李珮自尽。
大军班师回朝当日,离国百姓张灯结彩,唯有李紸一人,罢朝三日,一个人行走在禁宫之中。
李紸站在御门之上,看着前面空荡荡的御道,他想起了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烈帝每年的十二月都会在这里御门听政。
李紸看向了几个熟悉的位置,皇长子齐王李瑱的,楚王李玹的,雍王李玔的,湘王李环的……
如今,烈帝一脉,只剩下了他自己。
风吹过,信长信长的宫道上,传出呜咽之音,李紸负手而立,任yīn冷的风打透他的身体,吹的他朝冠珠串哗哗作响。
天元二十七年·四月二十九日
林挽月欢欢喜喜的在婵娟村摆了宴席,今日是她的五十大寿。
来的人很多,有林白水和邵飘萍,还有她们二人共同收的一位“弟子”,余闲和小十一,以及她们俩的义女;青言与子夫妇,这几年子的身体不是很好,不过他依旧拄着拐杖,在青言和孙儿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来了。
据说还来了两个匈奴人,不过在天元二十七年的时候,匈奴与离国的关系早就不像从前那般,由于帝紸开放了几个与匈奴的通商口,是以离国境内也经常会见到匈奴人。
众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饭,不乏追忆往昔岁月,宾客皆欢。
婵娟村的村民还自发的为他们的“阿岳”村长做了万民被,立了功德碑,煮了长寿面送来。
当夜,众人散去,林挽月和李娴躺在床上,林挽月拉起了李娴已经有些粗糙干瘪的手,二人就像年轻时候一样,十指相扣。
“娴儿~”
听到林挽月的呼唤,已经有不少皱纹的李娴笑着说道:“怎么,今天不叫我老婆子了?”
林挽月笑了起来,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她开始叫李娴“老婆子”而李娴竟也跟着称呼她为“老东西”。
林挽月并不还嘴,她紧了紧李娴的手,轻声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元鼎二十八年的时候,那年我十六岁。”
“嗯!那年你哪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怎么看都像莽撞的新兵,我记得你还要引我到军妓营去!”
林挽月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深了些许:“你呀,这么多年了,总是忘不了这个。”
黑暗中,二人相视一笑,即使黑夜模糊了她们的眼睛,但他们依旧能够知道对方此时的表情,三十年风雨同舟,对方的样子早就深深的印在心里。
哪怕目不能视,对方的一颦一笑,一个呼吸,一个眼神,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都了如指掌。
“娴儿,其实我很后悔,年少的时候不懂退让,过于刚直,好几年为了避开你,故意不回家。”
李娴听完,眼泪无声的往下落,岁月的流逝,并没有让李娴变的木讷,她不仅保持这当年的智慧,还多了一份人生的感悟。
林挽月的身体,她是知道的,年轻时候亏损的太厉害,这么多年也没有补回来,她何尝不恨自己呢?若不是她当初不竭余力的算计,林挽月又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