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两浙路之地,随处可见累累尸骨,鲜血染红了地面,尤其是睦州一带,经常数十里都看不到人烟,只有断壁残垣,白骨露于野,被鲜血浇灌的杂草疯长,到处是荒草连天,荒凉至极,如同来到了远古时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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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童贯中军大帐。
用蜀锦、流苏装饰得极其华丽的大帐,现在已然是灯火流转,宽敞而明亮。
帐门外,一队童贯的胜捷军亲兵军将肃然而立,帐门外还挂着军律禁牌,陈设着御赐器械。
那一队胜捷军红缨铁盔甲士,两两面对面站立,手中的长枪斜举,搭成一个∧字形枪阵,一个个杀气腾腾,威风凛凛。
童贯这大帐,外帐就隔成了明暗四五间,容纳得三四十下人伺候。地上铺着的全是绒毯,屋内摆设更是极其奢华,宫灯、香炉、画屏、软塌、茶几等一应俱全,在这荒郊野外的,简直如同进入了殿堂一般。
大帐当中,香气氤氲,安静无声,童贯正在翻着一卷什么书看着,脸色肃然。
“启禀宣帅,王统制求见!”门外有人传报道。
童贯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沉声喝道:“不见,叫他明日再来!”
“喏!”门外传来应声。
童贯一把将手中的书卷扔在一旁,端起案几上的一个玉杯,自斟了一杯酒,慢慢的品着,眼中却杀机凛冽。
这王惟忠明显不识时务,屡次求见不得,却锲而不舍,使得童贯在极度厌恶之下,心中已动了杀机。
“启禀宣帅,赵公子求见!”门外再次传来传报。
童贯大怒,蓦地腾身而起,正要摔落酒杯大发雷霆时,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怒火立即全消。
不是王惟忠,是公子!
童贯脸色微变,当即将玉杯轻轻的放下,整了整衣冠,这才朗声道:“传进来!”
话音未落,赵皓已身着甲胄,大步而入,昂然而来。
进入大帐之后,也不说话,而是大马金刀的在童贯面前坐下,拿起一个玉杯,慢慢的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对愣神的童贯道:“坐!”
童贯愣了愣神,虽然有点不习惯赵皓对他颐指气使的态度,终究还是坐了下来,没有半点脾气。
他的命根子都掐在赵皓手中,想硬气也硬不来啊……
“公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童贯小心翼翼的问道,比起在其他将士之前,完全换了一副嘴脸。
赵皓又连饮了两杯酒……这厮的酒是真不错,酸酸甜甜的,口感极佳,然后这才对童贯道:“明日暂停总攻,我欲孤身前往叛军大营,说服方腊一众来降!”
“甚么?”童贯脸色大变,差点惊得摔倒在地,急声道,“方腊虽已穷途末路,却仍旧负隅顽抗,公子此时孤身涉险,恐为叛贼所乘。”
其实,有时候他倒是希望赵皓死啊,死了就可以独自风流快活没压力。问题是这家伙有仙术在身,童贯终究是投鼠忌器,再说他如今已年过五十,倒是还想靠着赵皓的仙术多活个几年,最好长命百岁还能风流快活,把前半生落下的补回来,所以诅咒归诅咒,还是真不希望赵皓死。
赵皓冷声道:“叛军还有十二万大军,若是强行攻袭,就算将其歼灭,我军亦将损失惨重。我欲说服方腊一众自缚请降,胁从者不问,缴械之后任其自由离去,沿途军士不得阻拦。”
十二万叛军,十二万条活生生的生命,十二万华夏儿女,他终究是不忍就此任其战死在同胞的刀下……
童贯无奈的苦笑道:“只要擒得一干首恶,倒是可向管家交差,其余叛军兵卒,可任其缴械投降之后离去,就怕方腊不降呐……”
“我自有计较,你按本公子之言行事即可,休得啰嗦!”
赵皓说完,大步而出,留下童贯在帐中独自凌乱,满脸的无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