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未央宫。
“宣华皎使者上殿。”
宦官的声音尖锐而又阴柔。
一个身穿常服、一绺美髯的中年男子,低着头,踩着小碎步,走进殿里。
见礼毕,使者毕恭毕敬地道明了来意。
“启禀陛下,我家主公今为奸臣压迫,危在旦夕,愿以湘、巴之地进献,且乞王师南征,以御陈师。”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北周皇帝问:“华皎因何叛陈?”
使者用一种悲愤的语气说:“安成王陈顼狼子野心,图谋不轨,于今年二月借口诛杀了中书舍人刘师知、尚书左丞王暹、右卫将军韩子高、尚书仆射到仲举等一批忠于先帝和新皇的肱骨大臣,我家主公乃先帝腹心,对先帝忠心耿耿,不敢有辱臣节,是故不得已而叛之。”
说到这里,使者举起手中书信,接着道:“梁王亦十分看重我家主公之忠心,愿出兵相助,此乃书信。”
宦官接过书信,交给皇帝。
这位相貌十分年轻的皇帝看完书信之后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华皎使者下去,接着环顾群臣,问:“诸卿以为如何?”
沉默片刻,一人高声说:“臣认为应该南伐,湘、巴乃上游之地,且出产富饶,我朝若出大军,则湘、巴之地唾手可得,即可得其产出,又可坐拥地利,况华皎乃一方都督,麾下颇有兵马,可与之谋也。”
说话之人年岁颇高,位列群臣之首,殿内群臣人人颔首低眉,只有他昂首挺胸,和皇帝说话之前也没有行礼,甚至敢用目光直视皇帝。
年轻皇帝朝这人点了点头,心内阴郁,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道:“国公所言甚是,还有人有其他意见吗?”
说话之人乃是当朝大冢宰、皇帝之堂兄宇文护,他的意见,谁敢反驳,是故群臣皆寂然无语,惟垂手而立。
沉默良久,忽有一人列众而出,手执牙笏,朝皇帝行礼毕,说:“前岁东征,死伤过半。比虽循抚,疮痍未复。今陈氏保境息民,共敦邻好,岂可利其土地,纳其叛臣,违盟约之信,兴无名之师乎!”
听了这人的话,群臣都暗自点头,一方面是大为赞同这人的话,另一方面则是佩服这人的勇气,不愧是以性鲠正闻名天下的崔宣猷崔御正,除了他以外,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胆敢当面反驳大冢宰宇文护的提议了吧!
年轻皇帝听了崔宣猷的话,也是暗自点头,但他不敢擅自做决定,把目光投向了宇文护。
宇文护并没有因为崔猷反驳他而露出任何异色,而是认真听完了这位老臣的发言,思索了片刻,心中计议已定,抬头直视皇帝,说:“崔御正所言也有道理,但是未免太过迂腐,华皎叛陈乃是大好良机,岂可错失,请陛下下诏南伐。”
年轻皇帝听了,心里虽然不认同,却也只能点点头,“那就依国公所言,即刻南伐,至于具体战略,就有劳国公费心了。”
“臣遵旨。”
话说李青牛率领部曲加入太守骆牙的jūn_duì 后,临川军集合完毕,当天便出发了。
第一天大家的精神头还挺足的,路也好走,走了一天,一口气走了好几十里的路程。
傍晚,部队找了一处河边平坦宽阔的地方安营扎寨。
走了整整一天的路,没吃东西,累倒是其次,主要是饿,李青牛忍耐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和手下士兵一起挖灶埋锅,准备做饭。
后勤官送来了一小袋米,还有拳头大小的一块腊肉,连肥带瘦,颇为诱人。
李青牛看着这块腊肉,咽了口口水,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蒸腊肉的香味,不过,看了一眼之后,他却奇怪地对后勤官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队有将近百人,这么一小块腊肉怎么够吃?”
后勤官笑了笑,“李队主,你说笑了,这块肉是你一人的配额,其他普通士兵,哪有资格吃肉?他们吃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