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马车走出了隘口,彻底告别了荒凉的边塞地带,再往前五十里处,便是蓉城,蓉城有几百年的历史,城内人丁兴旺,繁华至极,是大梁与北齐国商业合作城镇。
马车出了隘口后,车夫朝车内喊话:“两位贵人,再有五十里地就是蓉城了,是否进城歇息,还是绕过蓉城继续赶路?”
“赶路吧!”
李行歌与珠帘后那位贵人几乎同时说出这三个字,车厢内气氛沉寂下来,又有些尴尬。
车夫得到命令后,加快了行车速度,夜里赶车其实是危险的,马车只靠着两盏悬在马头上的油灯之路,能见度极低。
好在这是匹好马,往来庆城跟长安已经有几年时间,老马早已识途。加上驾车的车夫技术熟练与出了隘口后地势平坦了起来的原因,行车并无什么障碍。
颠簸了一整天后,李行歌有些疲倦,胃里早已翻江倒海,感觉恶心想吐,他从行囊里取出几件衣裳垫在车厢内,索性躺下准备休息休息。
珠帘后的贵人一直没有动静,不知是睡熟了,还是故作沉寂。
清晨,马车已经走出了蓉城管辖范围内,进入了一座小镇,车夫准备采买一些草料,也好让老黑马得到喘息的时间。
李行歌打算跟着车夫下了车,赶了一天的路,他早已饿得不行,正巧小镇集市刚开,各种早餐应有尽有。
下车前他朝珠帘后的贵人问:“你不下车吃点东西?”
“不用!”珠帘后的贵人冷冰冰地丢了两个字后,便回归了沉默。
李行歌笑了笑,转身走下了车,刚下车却听到车内的贵人喊话声:“你帮我买几个包子,我不吃肉馅,不吃韭菜馅,不吃甜食。”
跟随车夫来到集市后,车夫熟络地跟集市上那些小贩打起了招呼,看得出这条路他经常走,早已跟路线上的小贩打成一片。
李行歌买了包子后,转身回到车上,还未坐稳便见到珠帘后伸出一只白净的手,似乎在讨要包子,他觉得好笑,学着贵人的模样伸出了手。
珠帘后贵人微微愣住,不知何意。
“给钱,一个包子一文钱,我给你买了五个。”
贵人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我……没有钱。在庆城时身上的钱都付给你那位马兄弟了。”
“没钱!”李行歌僵硬在车厢内,感情这妞是来掏白食啊。还贵人,我呸!这年头哪有贵人出门身上不带钱的。
等等,莫不是她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是被某个男的花言巧语骗到庆城后,逃出来的。
两只大小不一的手就这般伸在车厢内,数秒钟后或许是觉得有些累了,贵人缓缓收回了手,手刚要越过珠帘时,却发现另一只手将一袋包子放在自己手心。
她微微愣住,缓缓收回了手。
“谢谢!”
“不用谢。”
两句很寻常的对话,‘谢谢’二字只值五文钱,而‘不用谢’却不值钱,李行歌说完‘不用谢’后接着说道:“这钱等回到长安再还我不迟。”
车厢内又是一片寂静,只听到两道噶吱作响吃包子声,一道急促,另一道轻缓。
……
一连两天,这辆不起眼的马车上,车夫滔滔不绝地讲着沿途的趣事,车厢内的气氛却冰冷到极点。
让李行歌感到无语的是珠帘后的贵人这两天时间吃的都是自己在那个小镇上帮她买的包子,这妞得多扣,不就是几文钱,至于这样嘛!
第三天清晨,马车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停了下来。
穿过这片草地,长安城就在眼前,这座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城池在不远处向马车招手,在陌城时,李行歌无数次想过长安的景象,是像电视里那般庄严,还是另有一番景象。
草地上有牧童吹笛,有情侣郊游,有书生捧着书籍之乎者也,没人会在意这么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前面就是长安吗?”
李行歌探头从车窗处看向远处宏伟的城墙,不免感叹起来,等了十七年终于来到了古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