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被砸头的眩晕感稍过去,邵平波再次平静道:“赵大人,这顿打骂我不能白挨,能冷静谈谈吗?”
什么叫不能白挨?赵公权见了血,怒气本有所下降,一听这话,火气再次上涌,杀了他儿子,还敢在他儿子灵位前说这种话,顿时怒火难耐,陡然冲到堂侧剑架旁,唰一声拔了把宝剑,tiáo头冲来。
邵三省大惊,岂能容许,顿时爬起,却又被邵平波一把给死死拽住了。
而赵公权手中剑光一闪,剑锋瞬间架在了邵平波的脖子上,xiōng脯急促起伏着,握剑的手甚至气得有些抖动,然这致命一剑却迟迟难以割下。
杀子仇人就在眼前,且束手而跪,他随时可以一剑将其毙命,然却硬是下不去手。
对邵三省来说,这情形太危险了,那么多大风大浪公子都蹚过来了,若死在此人手中,岂不是yīn沟里翻了船,邵三省挣扎,邵平波却用力拽住他,淡定道:“老邵,不用紧张。赵大人久居朝堂,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心里最是清楚,不像我鲁莽冲动。我是朝廷命官,黑水台的人就在外面,我若死在这里,赵大人是要抵命的,赵大人的命可比我值钱!”
见赵公权的确不敢下手,邵三省这才安定下来,紧张看着。
却没看到剑锋已经划破了邵平波的脖子,已经有血迹沁出。
邵平波略偏头斜睨,“赵大人,我的命就在这里,你若要杀我为子抵命,我无怨言,你尽管动手。若是不敢杀,还请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说,你这样,我别扭的很!”
赵公权面容扭曲,心里好一阵挣扎,然最终还是抬开了手中剑。
他想杀,当然想杀了此獠,不是不想杀,而是不敢杀,因私怨妄杀朝廷官员,而且是封疆大吏级别的官员,他承担不起那个责任。也正因为邵平波的级别不低,正因为邵平波只有级别没有实际的职务,一旦被委以重任,相应级别的人就要被顶替掉。究竟会顶替掉谁,或分掉谁的权,陛下也不可能事先透露风声,邵平波就像是悬在某些人头顶上的一把剑,随时会落下,所以才惹来一群人对邵平波的打压。
杀了邵平波报仇虽痛快,可这个把柄足以让政敌置他于死地。
别看朝堂上一伙人之前和现在一起联手对付邵平波,那是有共同目的,一旦这个共同目的消失,一起联合的人立马能tiáo转矛头来对付他,杀了朝廷大员的罪名,顷刻间就能掀翻他。
“我是不敢杀你!”赵公权冷笑一声,目光却落在了邵三省的身上,“我看你这个管家倒是不错!”脸上浮现杀机。
杀邵平波他不敢,但杀一个奴才他还是担得起的,他的儿子换一个奴才,哪怕是陛下也得体谅,不会过多苛责。
见对方挪步朝己,邵三省心头一紧。
邵平波突然站了起来,“赵大人,你若敢伤他一根手指头,今天便当我没来求过你,我与你不死不休。你若敢杀他,我便让你赵府满门陪葬!”
邵三省闻言心头感动,也跟着站了起来。
赵公权抬剑敲着他肩膀,“都跪下求我了,还敢威胁我?借着陛下撑腰耍耍威风还行,玩真的,你差的远了。”
邵平波:“你若是一点谈的诚意都没有,我立刻就走,不过这一跪、一打、一骂的账,我会讨回来的,半年之内,我保证赵家满门死绝,jī犬不留!”
赵公权怒极反笑,“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嘴硬,你有本事现在就走啊,还跪下来求我干嘛?”
邵平波:“我的确不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我经略北州时,以区区一州之力北抗韩国,南拒燕国的时候,像赵大人这样的内史,我也见过不少,还真不会放在眼里,你真想看看赵府是怎么灭门的吗?”
一提这事,赵公权内心微微一凛,嘴上却不肯松口,尤其是当着儿子的灵位前,“那你走啊!”
邵平波:“赵大人真的想清楚了?”
赵公权挥手指向门外,“滚!”
邵平波:“你就不怕我出去后,立刻召集黑水台的人马过来把赵府给抄了?”
赵公权嘿嘿道:“抄我家?你当黑水台是你家开的?拿这种三岁小孩的话来吓唬老夫,邵大人,你何其yòu稚?”
邵平波:“有件事情我要提醒赵大人,我现在还是黑水台的人,黑水台,陶总管的人,在这京城还没人敢妄动。我这样出去,赵大人把我给打成这样,很不好看…”
扭头盯着对方双眼徐徐道:“黑水台的人在这晋京还没被人这样欺负过,尤其是我这个级别的人,陶总管会不高兴的,你这是不给陶总管面子,在打陶总管的脸,可想过后果?黑水台的力量想扳倒你赵大人,也许会费点事,但不是什么难事。我想出这口气,说立马抄家也许有点过了,不过带上人来,抓几个凶手回黑水台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进了黑水台后,还能不能活着出来,那就不敢保证了!抄家没意思,我还是喜欢杀人!上次在黑狱没把赵家女人的衣服给扒光,有些遗憾,我这次想试试!”
赵公权大怒,须发瑟瑟抖动,怒指:“你敢!”
他没想到打这厮一顿出气还惹出了惹麻烦的把柄来。
邵平波:“赵大人,我能让你如此打骂,也跪在你儿子灵位前谢罪了,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把话挑明了吧,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的人?开出价钱来谈吧!”
“放过你的人?”赵公权怔住,迅速冷静了下来,继而哼哼冷笑,果然,就怀疑这家伙是为此事而来,只是早先没想到,这位居然会为那些个小人物自动送上门来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