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嗓门再度响起,谢左这才有功夫转头去寻找,这位突然遇袭,仍保持镇定,并迅速做出应对的指挥官长成什么模样。
嗯,用不着谢左去找,因为此人趁着士卒打扫战场的工夫,主动出现在谢左眼前。只见此人一身山字甲,满脸络腮胡子,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上布满了风尘痕迹。他快步行到谢左面前,半跪行礼:
“末将殿前司军步兵军使……”
话没说完,一支带着翎羽的利箭,直直地窜入这位方才还指挥若定、现在却连名字都没来的及留下的将军大张的嘴里,把后半句话湮没得无影无踪!
深入后脑的利箭只留半截在外面,灰色的翎羽微微颤动,颅内高压造成血液喷射而出,淋了谢左一头一脸。络腮胡将军犹自圆睁的双眼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喉头发出嗬嗬地低鸣,终于不甘地颓然倒下,激起一地灰尘。
凄厉地“敌袭!”声响起,四周一片慌乱。谢左茫然中抬起头,却看到漫天的羽箭,如倾盆暴雨般,直往禁军阵营中当头浇下!
感谢方才有过一次变故,谢左总算没有傻呆呆地看着箭雨落下。这一瞬间,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一个极其英明的决定。
谢左缩头、团身,一骨碌钻入近在咫尺的囚车底下!
刚刚躲入车底,耳中便传来雨打芭蕉般“叮叮当当”的脆响,夹杂着箭矢入肉的闷响和中箭士卒的惨号,汇集成一道满是血腥味的奏鸣曲!
箭雨过后,谢左哆哆嗦嗦地伸出脑袋探看,只见从笼桥方向,涌出近百名骑士,皆是骏马强弓,一看就是常年在马背上作战的勇士,只是端坐在马背之上,冲势不减,仍不停地弯弓搭箭,箭雨便一颗不停地降临在禁军军阵之中。
苦也!谢左缩回头,满脸都是化不开的苦涩。刚刚还是己方骑兵如虎入羊群般屠杀步兵,转眼间风水轮流转,敌方骑兵趁己方骑兵追杀义军不见踪影之际,突然杀了个措手不及。现在自己这边指挥官当场阵亡,又是以步对骑,还能有几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