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我就头痛了。忽然间有了这么长的假期,究竟该安排些什么活动好呢不过话说回来,干脆就先睡它个十几、二十个小时,睡眠不足可是件痛苦的事,这点你们应该也很清楚啊﹗”他说着左闪右闪,躲过了司徒青鹰及风允文扔过来的立可白和一只鞋子,然后笑着说:“两位就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各尽其职吧﹗再怎么说你们有两个人,比起我一个人孤军奋斗已经幸福多了。”他挥挥手朝门口走去。
“打算上哪儿去”风允文喊住他,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斗嘴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沁白问你晚上来不来吃饭”
雷豹停下脚看他,半晌后颇为感叹地道:
“结婚似乎真有不少好处。”
“怎么你也想找个老婆了”司徒青鹰问。
雷豹大笑。
“我的意思是,好朋友结了婚对我而言还真是件好事,至少一天三餐都有着落了。”他转向风允文。“我会回来吃的,替我谢谢沁白。”
“你这家伙”司徒青鹰摇着头。“没救了。”
“好说。”雷豹笑着走出了司徒青鹰的办公室。
花了一个多小时理发,雷豹走出理发厅时已恢复原有的整齐清爽,虽然为他理发的小姐一直夸赞他的颓废造型,但是身为鹰集团的副总裁,雷豹认为还是现在这副模样比较适合。
看看时间还早,雷豹买了一些面包及几本杂志,本想回家去的,想了想还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楼层出了电梯,为的是吩咐他的秘书为他煮一杯香醇的咖啡,好让他边享用美食边翻阅杂志。
杂志真的只是拿来翻翻,雷豹脑子里真正在想的是,如何将取消了近两个星期的约会逐渐恢复过来。老鹰和阿风回来了,鹰集团已不需要他终日坐镇,他的生活模式应该也可以恢复了。
雷豹的嘴角微微上扬,倒不是说他真有多想念那些只会傻笑和撒娇的女人们,但住过了半个多月极端忙碌的生活之后,有她们的陪伴绝对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他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要笑。
既然他已经答应了阿风晚上到他们家用餐,计画只得延后到明天开始了。该挑谁作为他“重返江湖”的第一个目标呢雷豹放下咖啡杯及膝盖上的杂志,从口袋里取出电话簿和备忘录来翻阅,不时还皱起眉似在慎重考量。
此时他的内线电话响起,雷豹拿起话筒,听见他私人秘书在电话另一头说:
“雷先生,有一位小姐找您。”
“让她去找风先生好吗”雷豹答:“从今天开始我要休假好几天。”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但她说找你是私事。”
“哦”雷豹蹙眉。他曾嘱咐过他的女友,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不要到公司找他,也尽量不要打电话过来,她们一直很听话的,那么会是谁为了私事跑来这儿找他“有没有说姓什么”他问。
“没有。那位小姐自称是你的老朋友,还说如果你正在忙,她愿意在会客室等候。”
雷豹想不起他有任何女性的老朋友,难不成这“老”字指的是年纪真是这样的话就更匪夷所思了;他认识的女人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这点他有自信。
“请她进来吧﹗”雷豹终于这么说,反正见了面就会知道是谁,何必浪费时间猜测。
结果他错了。见了面他依然想不起来者是谁,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女人朝他飞奔而来,还没回过神,对方已经扑进他怀里了。
“好久不见﹗人家真的好想念你啊﹗”女人的声音在他胸前闷闷地响起。
这三十多年来能让雷豹哑口无言的事不多,今儿个可就碰上一遭了。雷豹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贴着他的女人推开。这回他从头到脚仔细把她瞧了一回,希望藉此唤醒自己对这个女人的记忆。
面前的女人有着俏丽的短发,脸上淡淡地上了妆,穿著无袖白色洋装及白色细边凉鞋。雷豹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首饰,项练、耳环、手表、手炼等等,如果是他的女友,多半会带着他送的东西﹔然而这女人身上穿戴的饰物他看起来都很陌生,而且显然并不是什么昂贵的名牌。
“怎么了”女人撅起嘴说:“瞧你那是什么表情好象一点都不记得人家了。”
雷豹从未感觉如此尴尬,他似乎怎么也想不出眼前这女人是谁。如果是已经分手的女友,没道理会再来找他,而且难道他真的荒唐到连和哪些女人交往过都记不得了
“这”雷豹清清喉咙,决定先应付一番再找机会尽量回想。“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只不过你突然就这么出现,我太惊讶了”
他话没说完女人已经兴奋地又偎进他怀里。
“你真坏,故意捉弄人家,好坏哦﹗”她说着在他胸前咯咯笑了起来。
嗯,这笑声听起来倒有点熟悉了,但是女孩子好象都是这么笑的,光凭这个要想起她的名字还是非常困难。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因为他逐渐步入中年,所以记忆力明显退化了
女人笑过之后,抬起头,又对雷豹露出受伤的神情。
“你好象并不开心。不欢迎我吗还是你正在忙人家可是特地来找你的。”
她委屈的神情令电豹觉得不忍,自然而然便搂了搂她,并微笑道:
“没那回事,你来找我,我很高兴。其实你来得还真巧,这几天刚好是我最空闲的时候”
“真的”女人很开心的样子。“太好了﹗我正烦恼没有人帮我搬家呢﹗虽说东西不是很多,我一个人搬还是很吃力的。”
“搬家”雷豹皱眉。“你”
“我要搬过来和你一块儿住啊﹗”女人甜甜地笑着。
“和我一起住”雷豹惊愕地喊,好半晌才想起该降低音量。“等一等,你一定是搞错了,你不能我不能让你搬”
“哎呀﹗这件事待会再说嘛﹗”女人摀住他的嘴。“人家进来这么久了﹐你都还没有跟人家打招呼呢﹗来,好好跟我表示一下你的欢迎啊﹗”女人说着闭上眼睛,并朝他抿起双唇。
居然打算搬过来和他住这么说来真是他的某个女朋友了。虽然他还想不起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曾经交往过,但正如这女人所说,见了面不热络地问候一下似乎说不过去,而眼前心甘情愿的娇艳红唇,又岂是他能轻易抗拒的
就这样,雷豹忘了这里是办公室,也忘了她才说过要搬进他的屋里﹔此刻他所能看见的,只有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
再让她成为他的“现任”女朋友吧﹗雷豹在亲吻她之前这么想着。
第二章
他曾亲吻过这张唇、爱抚过这副身躯吗雷豹在亲吻她时不断这么想着。令他讶异的是,对方反应有点生涩,和他向来交往的纯熟女性有显著的差异,更加激起他的欲望。
他怎么会忘记她怎么会
雷豹经过一番挣扎才让自己离开她柔软的唇,现实因此逐渐回到他脑中。他察觉了自己身在何处,他想起了她说过些什么话。
要搬过来和他一块儿住这开什么玩笑嘛﹗他可没有打算和任何一个女人固定下来,更不可能让女人影响他的日常生活,关于这点可得跟她说清楚。
女人还闭着眼睛,软绵绵地偎在他身上。雷豹见了既纳闷又觉得有点好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拍拍她的脸颊:
“你怎么了好象睡着了一样,我的吻这么乏味吗﹖”
女人回过神来,看起来很害羞的模样,不过随即又对他甜美地笑了。
“太久不见了,人家在细细回味你熟练的接吻技巧嘛﹗”
雷豹微微红了脸,轻咳了一声,对她说:
“有件事我想应该和你详细地讨论一下。”
“什么事情﹖”女人眨眨眼睛看着他。“如果你指的是午餐,这个就用不着讨论了,你也知道我对吃的不挑剔,你想带我上哪儿吃饭我都没意见。”
“午餐”雷豹一楞,随即点点头。“是,是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但是我说的事不是这个,能不能等谈过了之后再去用餐”他刚刚才吃过东西啊﹗而且事情不说清楚,教他如何吃得下饭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以我们的交情还需要扭扭怩怩的吗”女人笑着说。
“呃就是你刚才提起的事”雷豹于是直接道:“你说要搬过来和我一块儿住,关于这一点我不太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呢搬过来和你一起住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啊﹗”
“但是﹐这恐怕不太方便”雷豹面有难色,既要拒绝,又不愿伤了她的心,很难两全其美。“我的意思是,单独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似乎”
女人笑着轻轻捶打他的胸。
“你不会是要搬出什么孤男寡女那一套吧哎呀﹗你真是讨厌,明明都已经跟人家这么熟了,还故意说这种话﹗”
雷豹闻言一阵瑟缩。他们果真不是普通关系了吗为什么他天杀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女人又是一脸的委屈。
“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一块儿住”
雷豹把心一横。
“如果你的意思是同居”他摇摇头。“很抱歉,目前我没有这样的打算,对谁都没有。”
女人看起来好象大受刺激,突然就掩面哭了起来。
“你不肯收留我这可怎么办才好爸爸明明说没问题的。”
“爸爸”雷豹耸起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爸爸给我一封信,说你会妥善安置我的。”她依然摀着脸,不时还呜咽几声。
雷豹愈来愈莫名其妙。
“你父亲给你一封信,要你来找我,是不是这个意思﹖”
女人的头上下动了动。
“信呢让我看看。”他朝她伸出手。
女人于是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个标准信封交给他。雷豹迫不及待把信拆了,愈看脸色愈显苍白。
“这封信是你父亲写的这么说来你你是”
女人把掩住脸的双手移开,依旧是笑咪咪的,半点不见哭过的痕迹。
“可不就是我吗”
雷豹张大了嘴,显然对情况还不是很清楚。
“你是”
“我是小伦啊﹗雷叔﹗”
小伦雷雷叔雷豹看了看她,再瞧瞧手中的信,非常勉强才能开口说话﹕
“你这么说来你果真是”
“什么真的假的”商伊伦又抿起嘴。“就知道你早已不记得我了,好没良心,亏我为了能上台北来找你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好。”
雷豹双眼一闭。
“拜托你别再这么说话了,你害我以为”
“怎么样我看起来既成熟又漂亮对不对”商伊伦原地优雅地转了一圈。
“你是来念大学的,干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雷豹心烦意乱,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令他感觉深深受挫。“你就这么走了进来,不表明自己的身分,也没有把你父亲的信交给我,这根本就是胡闹嘛﹗你这孩子﹗”天啊﹗他亲吻了一个孩子、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而且是以那种亲吻女人的方式该死﹗他一想起来就觉得一阵昏眩。
“什么孩子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个刚出炉的大学生啊﹗你这么说真是侮辱了我。”商伊伦不悦地瞪着雷豹。
“明明就是个孩子,装什么大人”雷豹拉着她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你父亲信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了,我爸干嘛要骗你﹗”
“德叔因为输给我一盘棋,已经好几年不肯跟我说话了,怎么会”
“爸爸信上没写吗他说要原谅你了。”
“原谅我是他自己没风度,不服输。”
“我老爹就是那么孩子气,把我交给你照顾就是他做的最大让步了。”
雷豹皱眉叹气。
“我很了解你爸爸的性子,所以也没生过他的气,但是忽然间写了封信要我照顾你,这”
“我从没来过台北,老爹怕我什么都不懂才要我来找你。只是刚开始这段时间,一等我熟悉了这里就会离开的。”商伊伦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不肯收留我吗雷叔,学校已经没有空的宿舍了啊﹗”
“你跟我住不恰当的,这件事还得再讨论。”
“跟我老爹讨论吗”商伊伦抿着嘴。“这么一来他又要唠叨了,说我不在中部挑间虽家里近的大学,偏偏要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
“那边,你为什么会选择台北的学校呢”雷豹问。
“当然是为了自由。”
“自由”雷豹笑了。“那东西在中部难道就没有”
“有我老爹紧盯着,哪来的自由可言”商伊伦神秘地微笑。“你知道吗对于上大学,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交很多个男朋友,好好地体会一下恋爱的甜美滋味,如果我继续待在老爹身边,这个目标就毁了。”
雷豹不赞同地皱起眉。
“校园是探索知识的地方,不是追求爱情的桥梁。”
“知识、爱情两者兼顾就没问题了吧”
“不是那么容易的。”
“怎么会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雷豹揉揉太阳丨穴。
“十八岁还不是谈恋爱的年纪。”
“我家隔壁的国中小女生,每天都和她的小男朋友手牵手一块儿回家。”
“那是例外。”
“时代不同了,雷豹叔叔。现在十二、二岁交男女朋友是很普遍的事,而我都快满十九岁了,当然可以替自己找几个男朋友。”
“几个复数吗”雷豹的头愈来愈疼了。
“只有一个不是太乏味了”商伊伦疑惑地看着他。“好象我曾经听你这么说过,雷叔”
雷均不断在心里咒骂。
“不管怎么说,以你的年龄还是该把注意力放在课业上。”
“什么我的年龄”商伊伦喃喃抱怨:“刚刚明明还那么热情地吻我”
雷豹拍桌子站起来。
“还不都是你胡闹我才会”他吼道,他的秘书则推门而入。
“出了什么事吗雷先生”秘书小姐神情紧张地问。
雷豹深吸了一口气。
“没什么,我和这位小姐正在讨论一些事。”他看了看表。“还有几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你可以先离开了。”
“啊”秘书小姐眨眼之后点点头。“那么我先走了,星期一见,副总裁。”
“你们可以下班了吗那我们上哪儿去吃中饭”商伊伦兴奋地问。
“回家吃。”雷豹瞪了她一眼道:“你的事我得跟你鹰叔叔和风叔叔商量。不过你记住,在他们面前别提那一吻的事,绝对不准提,否则我立刻把你抓回去塞给你老爹﹗”
稍后在司徒青鹰家中,三个男人在客厅讨论商伊伦的事;至于他们讨论的焦点人物则和方岚若在房里逗小孩,中餐便交给方沁白去打理了。
“德叔的女儿吗﹖那小丫头已经长这么大了”司徒青鹰笑着说。
“今年刚考上大学,到台北来念书。”雷豹道。
风允文皱起眉。
“这么说来也十八、九岁了,跟你住是不妥当,真不知道德叔是怎么想的”
“德叔只说要我帮着照顾她,要和我一块儿住是小伦说的,那家伙根本就缺乏基本常识。”雷豹没好气地嘀咕道。
“照顾小伦是应该的,毕竟德叔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以前我们在黑社会混的时候,他很关照我们。”司徒青鹰说,风允文也点头笑了。
“一个警察跟我们这些小混混成为朋友,说起来还真有点讽刺。”
“当时我们还年轻嘛﹗而且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犯。”雷豹的脸因回想起往事而柔和了些。“我们的确应该感谢德叔,如果不是他,我们三个恐怕就要在少年感化院和监狱进进出出一辈子了。”
“哦我们真这么差劲吗”风允文故意问。
“算不上好孩子就是了。”司徒肯鹰说着皱起眉问风允文:“有件事我想不透德叔怎么会把小伦交给雷豹那家伙从十五岁开始就有一大票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