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宠怔愣片刻,忙不迭点头“奴才不才,先前跟师傅在山中修炼时……”
“会是不会?!”颜峥不耐烦。
“会!”李得宠忙应声。
“好!救她!”颜峥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霎那间大殿鸦雀无声,片刻,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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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峥已无心理会那些人一声声的阻挠,他只知道,刚刚倾城失去呼吸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一下子空了,又好像天塌下来一般,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满是绝望和死寂。
李得宠暗暗勾起chun角。
百里却大骇!此法虽然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是甚为y毒,乃是借人y寿的妖邪法子!他没想到李得宠一介凡人却知晓此类妖法,更没想到颜峥竟然同意了!
他不想让倾城死,但也不允许倾城沦为妖魔,要知道一旦用了这法子,就一辈子消不了魔障,须rr以人血为食,方可活下去。
而且,颜峥也会受此影响,y寿折半,时候一到,即便无病无灾也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百里上前yu阻止,怎奈四蹄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迈不动半分。
他猛然抬头,恰好撞见李得宠看过来的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清楚的感受到那双美丽的黑眸中翻涌的嘲讽、仇恨、和得逞的笑意!
颜峥一意孤行,不听众人劝告。
後来,满朝文武都连夜进gong劝谏。
颜峥却斩杀了其中劝得最凶的四名重臣,自此,朝中再无人敢说半字。
是夜,子时三刻。
李得宠一身墨黑道袍,在皇gongy气最重的冷gong偏殿设坛做法。
冰冷的倾城被摆在寒玉石床上,沐浴著清冷的月光,像是一尊jīng致真的白玉娃娃。
颜峥跪在床边,痴痴的凝望床上的人儿。
“陛下,要开始了。”李得宠说。
“嗯,”颜峥点头,头也不抬的向著李得宠的方向伸出手臂。
李得宠淡笑著,凌空挥剑,眨眼间,颜峥手上多了一条鲜红的口子,血汩汩的往外冒,颜峥不慌不忙地把伤口凑像倾城嘴边。
“陛下,公主此刻无法下咽,还望陛下亲口相哺。”李得宠说著,开始念起咒语,一时间,乌云遮月,y风阵阵,黑暗中隐隐有厉鬼嘶吼。
颜峥依言,吸一口自己的血,然後俯身哺进倾城嘴里。
在四chun相贴的瞬间,颜峥突觉似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嘴里的血往倾城嘴里吸,眨眼工夫,嘴里的血被吸的一g二净,不待他抽离,自己的手自有意识的凑了过来,伤口冒出的血形成一道细细的流,自两人chun缝间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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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颜峥便觉得身体发虚,头昏脑胀,血在迅速流失,可“倾城”像还未吸够一样,如饥似渴的吸著。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她吸g的时候,身後传来李得宠一声低喝,接著,“咻”一声,他被弹开,跌在地上,茫然的低头,手腕上完好如初,哪有什麽伤口?!
他缓缓回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李得宠, “你要杀我?”
失血过多让他说话有气无力,但那与生俱来的霸气依然让人不由得生畏。
闻言,李得宠低低笑笑,“陛下,可真是误会奴才了,这法术就是这般y邪霸道,要不怎能起死回生呢?”
望著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李得宠,颜峥也笑了,“但也没你说的那般简单吧?”
李得宠弹弹袖口,“陛下言重了,不过是借寿而已。”
“借寿?”
“没错。公主借了您的y寿,您自然也就少活几年。”李得宠说得云淡风轻,缓步踱到寒玉床边,轻轻撩开落在倾城chun上的花瓣,“这是您欠她的。”
颜峥一怔,随即仰天大笑。
李得宠嘲讽的看他,随即大手一挥。
一道豔红的光束直冲云霄。
颜峥收了笑,戒备地瞪他,“你做了什麽?”
李得宠笑笑,“没做什麽,只是……有些事情要提前些罢了。”
颜峥眯起眼,“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
不止颜峥小看了李得宠,就连百里也大意了。
他以为李得宠充其量不过是个有点儿道行的凡人,没想到,他的法术却是这般强大。
他被李得宠用“定身咒”定了两个时辰,纹丝不动,也找不开解咒之法。
他的法术大部分被封在体内,能力有限,根本无计可施!
这时,他突然察觉空气中魔气暗涌,心道,不好,大难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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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有话说:拔智齿要趁早,否则,後患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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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一道红光自窗外一闪而过。
他第一反应就是倾城的安危。电光火石之间,他只觉xiōng中一股热浪翻涌,接著,身上的皮r骨骼像是被拉扯一样的痛。
不好!他竟受这魔气影响,被唤醒了沈睡在心中许久的妖x!
他的原身本是一头由白玉灵石雕琢而成的石驴。虽然天生灵气人,可毕竟不是有意识的神灵。若想修道成仙,也必须经过由石变妖,再由妖成仙的反复过程,只不过这过程因他的天赋而比其他妖魔jīng怪短些、顺当些罢了。但,本质是不会变的。
自从修成仙体後,他体内妖气便被仙灵压制在体内,本想在今後的修行中将其彻底根除,没想到竟……
xiōng中热浪似是找到了冲破口,凶猛地突破喉咙,喷了出来,同时,“啊──”
百里怔然,粗喘大汗,他竟然发出了属於人的痛喊!
猛然地头,修长的四肢,玉白的皮肤,jīng实的肌r,起伏的xiōng膛……他、他竟然变成了人的模样!
这怎麽可能?!
他惊得大脑空白,一个踉跄跌在地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冲破定身术,行动自如了。
可是……光可鉴人的黑石地板若镜子一样照出他熟悉又陌生的模样:完美的鹅蛋脸上,丰润的朱红chun,挺拔的鼻梁骨,清澈的似水眸,柔和的浓墨眉,墨黑的流云发,还、还有……头顶左右各一只的长长、竖竖、毛茸茸的……驴、耳、朵!
天、天哪!他竟然还是只半妖?!
…………
“你以为我死了,倾城就会属於你吗?”颜峥视线y冷地盯住李得宠抚摸倾城的手,如此说。
李得宠闻言一笑,“陛下多虑了,您怎会死呢?最起码,现在不会……”
说著,宽大的广袖又是一挥。
y风再起,树摇尘飞。
颜峥睁不开眼,赶忙抬手遮脸。这时,他突感颈上一凉,猛然回头。
原本昏睡的倾城,正头枕著他的肩膀,冲他y森的笑。
墨蓝的水眸漆黑没有眼白,直勾勾地盯著他,空d又y寒。嫣红的樱chun裂成诡异的弧度,露出两颗小小的獠牙,森白森白的骇人。
“……因为,我的倾城,还没吃饱呢!”狂风嘶吼中,李得宠说完未尽的话。
颜峥只觉颈上一痛,接著,便是窒息一样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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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鸟变身鸟,咱家白驴变身鸟~不是变身为鸟,是变身了(liao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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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就要死了。
他早该想到,救活倾城的法子不可能尽是献血作法这麽简单。
不,也许,李得宠的目的不仅是救倾城,他还要把倾城变成……
一想起倾城吸他血时的模样,他就忍不住胆战心惊,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模样!
失血过多,他异常虚弱,视力也变得非常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知道周围气温很低,白茫茫的。
倾城醒来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说不笑,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李得宠用浸了他血的绢子引她,她便像是见了骨头的狗儿一样木愣愣地跟著出去了。
外面听起来很an,gong女太监的尖叫求饶声与刀剑厮杀声夹杂在一起,就像地狱鬼嚎。
他明白,他的天下,没了。
也罢,反正这天下,他本就没多大兴趣。要不是为了她……
她?哪个她?
他不记得了。
也许是他十八岁出使大金时,远远望见的迎著晚霞策马奔来的大金少女;也许,是被他禁锢了十六年,险些死在他身下的绝s倾城……
遥远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最初的执著也变得不再那麽重要。
他躺在龙床上,床单上、纱幔上还残留她的血香。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她被皇兄抱在怀里,那麽小,那麽脆弱,像一只水做的娃娃,一碰就会碎的无影无踪。
那眉眼,像极了那个女人,那个他追逐了一生也没有得到的女人。
小小的婴儿的她,突然对他展颜一笑。那笑,就像晨曦笼罩的百花,醉了世人,迷了天下。
倾城,他为她取名倾城。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也许,就是那倾城一笑,让他入了魔障,不顾一切的想要争夺──她的母亲,皇兄的天下,以及她……
他想得到,疯狂地想得到。
可是,这麽多年过去了,他又得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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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的白茫突然被一只手撕裂,接著一张面容模糊的脸。
他看不清。
那只手,又伸到他鼻下,应该是测他的鼻息。
他笑,原来他这麽像将死之人吗?
“还能走吗?”
这声音很温和,也很陌生,没有杀意。
他摇了摇头。
“大燕已破,现下京城内外全是大金的jūn_duì 。”
他点点头,他早就料想到了。
来人似是叹口气,又说,“颜峥,你此生恶贯满盈、罪恶滔天,我本不该救你。可是,你若继续留在这里,李得宠会用你的血将倾城引入魔道,对此,我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你必须跟我走。”
魔道?他恍然,怪不得倾城变得那般诡异,原来是成了魔。
可是,这人又是谁?为何如此亲密的唤著倾城的名字?他嫉妒。
来人似乎根本不在乎他是否会答应,直接将他扛上了肩。
这个姿势,很痛苦。他讪笑,看来,这人是真的对他没什麽好感。
“什麽人!”房门被人推开,接著,一阵鼓噪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
扛著他的人,一动不动。
“咦?人呢?”
“愣著g什麽!快追啊!”
颜峥诧异,那些士兵,看不到他们吗?随即,恍然,“你……非常人……”一开口,嘶哑的嗓子就像两块破麻布摩擦的声音。
扛著他的人没有回答,而是迅速动了起来。
他感觉不到颠簸,却感觉到两旁呼啸而过的风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
眼前突然浮现倾城的脸,他艰难的伸手拽了拽他的一角,“我……想见……她……最後……一、一面……”
百里闻言,皱起了眉。
虽说,这颜峥死不足惜,但他毕竟是将死之人,这最後一个愿望实在不好拒绝。再说,他现在也担心倾城的安危。
他冲破李得宠的禁咒後就在皇gong四处寻找倾城的踪影,可惜只找见了施法的寒玉床和祭坛,不过倒是碰巧救了颜峥……
颜峥现在还活著,说明李得宠尚未完全得手,若是能现在将倾城救走,连带著颜峥一起送到仙师那里,应该还有转机。
想著,脚跟一转,迅速往城外寻去。
倾城刚种了魔根,魔x不稳,急需大量人血来稳定魔x。
既然李得宠将她引走,那肯定是去城外的战场,再没有比那里更能提供给她源源不断的新鲜血y了。
他早该想到的!
果然。
当百里扛著颜峥来到城外十里的燕江堤时,整条燕江已被浮尸和鲜血侵染的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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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倾城,一身红衣,满脸鲜血,漆黑的眼睛空d而y森的凝望天空。
她脚下,是垒成小丘一样的尸体,她就站在尸丘顶端,像是一座人形墓碑。
空气中,满是腥臭,修罗地狱一般的画面刺伤了百里的眼睛,触动了他体内来自神的本善,缓缓合上眼,默默的念起渡经,希望这些人,在去往y间的路上一路平安,早r脱离此生的苦难。
“倾城……”颜峥唤了一声,那声音很小,小到扛著他的百里才隐约可闻,而那边的倾城,却突然低头。
y森的、没有眼白的眸,在霎那间燃起暗红的火焰,像是有血y在涌动,又像是地狱在召唤。
煞气,强烈的煞气。
百里大惊。
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倾城便聚集了如此之多的魔x。
他刚想念咒,一只冰冷的手一下扼住了他的咽喉。
“我劝你,最好别管。”话落,他肩上的颜峥被人一掌打飞,直冲倾城而去。
百里不顾自己x命,yu上前相救,眼前一闪,一绯衣人拦住他去路。
眨眼间,两人动起手来。
妖冶的面容,邪肆的笑容,是李得宠!
“你到底是谁!”眼见倾城已将颜峥接住,百里只攻不守,急待拜托他的纠缠,希望能在大错铸成前,将颜峥救回。
李得宠知他心意,招式更加凌厉,“你不需要知道!你也不配知道!”
百里一怔,为何他在李得宠的语气里听到了恨意,他伤害过他吗?
可,下一瞬,他的疑惑便被驱散,因为倾城在接住颜峥的瞬间,便咬上了他的脖子。
“不──”
晚了。
天空中突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尸丘之上,倾城长发飞扬,双目浴血。她狠狠咬著颜峥的颈子,饥渴的喝著、饮著、吞咽著。
而颜峥则正以r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一股黑气在他天灵盖处聚集,越来越浓。
“噬魂咒!”百里大骇。
李得宠趁他走神的空当将他定住,y笑著“没错,噬魂咒。还有什麽能比噬魂咒更适合我的倾城。”
噬魂噬魂,噬其魂魄,断其lún回。是真真正正天理不容的罪恶之咒。
“不──”xiōng中气血翻涌,凭借一股蛮力,将定身咒冲破,一掌击飞李得宠,直冲倾城而去。
怎能这样,怎能这样?!倾城,不能,你不能……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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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靠近倾城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弹力将击飞,他飞出去很远,落在地上,撞得五脏六腑剧痛难忍,“噗”吐出一口浓血。
万年来,他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感觉有什麽再也无法挽回,那种绝望将他打入深渊,浑身冰凉。
倾城站在一堆灵魂永远不可能再度lún回的人的尸首上,像一只贪婪的饕餮,不停的吞咽吞咽。
上天待他不薄,竟让他在临死之前,能如此清晰的看到她的脸。
曾经,他以为,他迷恋的只是这张天下无双的面皮,可如今,他才发现,真正让他纠紧了心脉的,是这皮囊之下,倔强而又高傲的灵魂。
他要死了吗?再也看不到她了吗?
怎可能!他决不允许!
拼劲最後一丝气力,运功与指尖,照著她颈後死x狠狠点去,既然他要死了,那她就陪他一起来吧,来生,他定然不再放手!
“唔!”倾城痛苦的闷哼,墨黑的眼睛骤然一缩,瞬间变回墨蓝的双眸。
也在这瞬间,颜峥紧紧抱著她,凭借她倒下的势头,将两人的身体牵引向滚滚江水。
“倾城!”
被百里一掌震断心脉的李得宠眼见倾城就要坠入滔滔江水,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百里却从一侧斜冲过来,将他撞上岸,而自己则“扑通”一声,紧随倾城和颜峥坠入江中。
……
冷……很冷……
身子好重……
她这是怎麽了?
她死了吗?
勉强睁开沈重的双睑,视线由模糊到清晰……
清澈的水流上褐红的落叶打著旋儿远去,水底五颜六s的鹅卵石圆润可爱大小不一,间或有一两条指长的鱼儿逆流而上或顺流而下,悠闲惬意的样子似在嘲弄她的茫然不知所措。
这是……哪里?
努力撑起身,环顾四周,枫林向晚,倦鸟归巢,山流清唱,晚风冷峭。
“唔……”後颈好痛,像被人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闷g。
一阵风过,打个寒战,她扶著近旁的一颗枫树站起身。
脑子里an哄哄的,无数个问题纠结缠an毫无头绪。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点一滴的回想著……
她记得自己去了皇gong,参加了喜宴,然後被颜峥带回寝gong……然後……然後呢?
想不起来,一点也想不起来。
回忆在走进皇帝寝gong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後来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後来发生了什麽?她为什麽会在这陌生的溪边醒来?身子为什麽痛的厉害?她怎麽了?
一个个的问题像是出了闸的洪,铺天盖地的奔涌过来。
“哼……”头好疼……
靠著树g,大口呼吸。
情况稍稍好转,她决定不再折磨自己。算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反正後来怎样了不重要,还是先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比较重要。
想著,倾城依靠著树g有休息了一会儿,然後,抚著树g转身,一步步背对著夕y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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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何为佛祖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