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男人走到她身边之前,她快步走向洗手间,她隐隐的觉得背后有两道目光紧锁着她不放,是肆无忌惮的赤裸祼的注视,心里来了三分气:“人长得帅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啊,就算你们那疙瘩美女少,那也不能看的这么露骨吧。”
世间真的不缺美女啊,刚叹美女少,江一米就在洗手间看见一个尤物。那是一个标准的尤物,曲线玲珑,黑发呈波浪似大卷。正在对镜贴花黄,尤物身边有个圆圆脸的姑娘,两人一边补妆一边聊天:“方方,你猜今天我们包厢里的客人是谁”
太有意思了,那姑娘的脸蛋整个就是圆形的,竟然叫方方。
圆脸说:“你们那包厢是咱会所最贵最豪华的,管他是谁,反正不是官就是商,非富即贵呗。”
尤物压低了声音说:“你说这话也没错,但今天这个还真有点儿不同,他叫陆子川,你听说过吗”
圆脸惊地嘴里能装进去一个苹果,说:“你说的是山海集团陆家吗就是那个伯父是京城高官,父亲是魔都山海集团总裁,家庭企业跨房产、网络等诸多领域的陆子川”
尤物说:“说的就是他啊,唉,你说我今天这样好不好看头发是不是有点儿太平整了讨厌,说是要丰胸的,还没来得及”
“我的天哪”,江一米看着那尤物起伏的曲线,挺拔的胸部像耸立的山峰一样,旗袍很紧,山脉间的沟壑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了,这样还要丰胸啊这世界不是玄幻了,原来是疯狂了。
江一米低头洗自己裙子上的油渍,水笼头开的有点儿大,“呲”的一声濺起的水花毫不客气的落在尤物的旗袍上,江一米忙说:“对不起”
第二章:防火防盗防闺蜜
那尤物嫌恶的看着江一米,正想发作。“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江一米的手机惊心动魄的响起来了。
“江一米,祝贺你光荣地从我们恨嫁的队伍中脱离出去,嘿嘿,怎么样,今天晚上你们家杨一朋给了你什么样的surprise啊,不会是从蛋糕里面吃出钻戒这么老土的情节吧”。
我勒个去,杨一朋打电话的时候被乔平安听了去,这就是个悲剧。一般情况下,在新闻学硕士乔平安同志面前,八卦消息从来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她总有渠道能打听到公司每个人的小道消息。
江一米同志心一横,主动交待了:“平安,我悲剧了杨一朋,他劈腿了”,电话那边忽然寂静了,过了一会儿响起一声尖叫:“什么你们家杨一朋不是从大一就对你芳心暗许吗这是怎么回事和谁劈腿”
江一米沉默。乔平安问:“不会是姜紫琳吧”江一米再度沉默。
乔平安再度尖叫后语重心长的思想教育就正式开始了:“你说说你,江一米,作为资深剩女,你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你研究生都读到猪脑子里了。当初我是不是劝过你别把姜紫琳接到你那里,你死活不听啊,你老人家友谊万岁啊,这下好了,到手的鸭子给飞了杨一朋条件不错了,怎么也算小开吧。你咋就让人家撬了姐再告诉你一句,作为剩女,要时刻提高防备意识,把爱国爱家爱帅哥,防火防盗防闺蜜进行到底”
江一米在接电话的时候,沿着二楼的长廊无意识的转圈,在僻静的拐角处用手指在芙蓉图案上画出细细的纹理,嘴里应着:“下次改,一定改。”
好不容易应付完乔平安,短信又来了,是杨一朋的:“一米,对你,我没有负疚感,我没做错什么。你根本没一点儿喜欢过我,对吧。你答应和我交往,不过是想安慰你病重的母亲但是,我想如果今天晚上你伤心,你能为我伤心,我可能会不顾一切回到你身边。但是,你没有,也不会。所以,再见杨。”
江一米一阵突如其来的伤心,当初决定接受的时候是想着要好好走下去的,谁说她不在乎,谁说她不会伤心,只是她不习惯被别人看见她的软弱而己。
“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江一米已经走到了二楼拐角的栏杆处,那男衣人还在那里,低头点了一支烟,红色的火苗发出绚烂的光,他的语调有种舒展的慢条斯理。
“先生,你不觉得你和女孩搭讪的方式过于out了吗”
站的近了,江一米才看见他的笑,虽然在笑着,眼里却分外冷漠:“江一米,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
话很轻,但听到江一米耳朵里无疑有千钧之力,费了很大功夫才让自己表现的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那样大惊小怪:“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男人冷笑了一下:“演技真好,如果去做演员去拿个奥斯卡金奖,还能为国家争光,干嘛去做那种行业,做的久了会伤身的。”
江一米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也听的出来不是什么好话:“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男人有点儿不耐烦了:“卖身并不可耻,但是卖了身却还在那里装冷艳高贵就有点儿恶心了。”
江一米本来都转身走了,停在这句话真怒了:“你说谁,谁卖身,谁冷艳高贵”
那男人优雅的吐了口烟卷,慢条斯理地说:“当然是你了,健忘的江一米小姐”
江一米劝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但冷静不是万能的,她看着那张俊美嚣张的脸,拿起附近桌子上的水杯扬手就泼了过去。
“啪”水杯在地下碎了,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刷刷刷,几百道目光聚焦在二楼栏杆的这个角落。
“子川不,陆总,这是怎么了”方才那尤物正从包厢走出来,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你是哪来的疯女人,刚才洗手的时候就溅我一身水,没跟你计较是我错了。”咬牙切齿地说完,对着旁边的侍者说:“愣着干什么,叫经理过来,让他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侍者一溜烟跑去了,陆子川只有眉心动了一下,那尤物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洁白的丝帕,陆子川接过来,不紧不慢地把水擦了,揽着尤物回包厢了,路过江一米的时候投来一个冰冷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儿,好像是在说:“走着瞧吧,这事儿没完。”
“姑娘,你知道他是谁吗,这次,你摊上事儿了,你真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邻近的一位年长的侍者还在善意的给她说着春晚的台词。
做出去的动作,泼出去的水,都已经这样了。被人称装作“冷艳高贵”的江一米同志整理整理东西,准备离去。
“小姐,等一下。”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了。
江一米回头诧异的问收银员:“什么事儿”她暗暗发誓再也不来这个什么“留住时光”的会所了,诸事不顺。
“小姐,您还没付账呢”
“什么”江一米彻底不淡定了,这杨一朋也太绝了吧,不管怎么说也认识将近十年了,走的时候自己都提醒他了,他竟然能连帐都不付。
“多少钱啊”江一米声音还算淡定,但觉得拿钱包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那侍者啪啦啦一算:“三千块”
江一米幽默地问:“韩币,还是日币”
那侍者一脸严肃地说:“请付人民币。”江一米看着钱包里两三张在沉睡的粉红色钞票,尴尬无比。
那侍者好心的提醒她:“可以刷卡”
尼玛,江一米有点儿牙疼了,暗想:当然知道可以刷卡,关键是卡里它没钱啊。
“哦,不好意思,我先打个电话。”
江一米淡定的拿起电话,优雅的拨了乔平安的号,结果:“你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再拨,还是:“你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在会所的走廊上转了几圈,再拨就成了:“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怪不得乔平安说要防火防盗防闺蜜,闺蜜除了用来抢自己的男朋友,关键时刻咋就没一个能靠得上的。
正着急呢,一位侍者说:“江小姐吗前面包厢里有人请。”
站在这里着急也不是办法,江一米跟着那人来到包厢,抱着说不定遇见个什么熟人的心态。
一进包厢她就后悔了,居于中间,那个背靠沙发,端着长脚杯,一双俊美的眼睛含着恶作剧的笑意的,就是她刚才用水泼的陆子川。
那陆子川虽笑着,眼底却分外冷漠:“刚才江小姐泼的那一杯水,我就权当是你我再相见,给我撒的娇。”
江一米沉默。
“你吃了东西,没钱付账,我也可以帮你。但是有一样东西,我希望你能还给我”
江一米纳闷地说:“我都没见过你,怎么可能拿你的东西,你是想故意向我身上栽赃吗”
陆子川说:“像我这样的男人,江小姐没有过目不忘,还真是遗憾。但我可以理解你这几年工作忙碌,阅人无数。但属于我的东西你是赖不掉的。”
江一米听着他话里的刺,气的牙痒:“我喜欢有话直说,到底欠你什么东西了,你说”
陆子川只盯着江一米雪白的胸脯,肆无忌惮,包厢里那尤物都不自在了。陆子川却发话了:“你脖子里的那个深蓝的吊坠儿是怎么来的,这个你总不会也忘了吧”
这个吊坠儿,这明明是李小刚给她的呀。她就是有一天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会忘记这个,因为这是他存在过自己生命里的唯一印记。但是,这和这个叫陆子川的男人什么关系呢。
陆子川看见她在出神儿,抽了一口烟说:“这样,你把吊坠还给我,我们既往不咎。”
江一米挑衅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为什么要还你”
陆子川说:“我既然能这样说,自然有把握证明这吊坠儿的归属权,我是看在咱们曾相识一场的份上不愿把事儿闹大,如果你执意如此,到时候”
威胁,赤裸祼的威胁,有钱就了不起,就可以一手遮天啊,江一米语气怕怕的说:“到时候会怎么样,我好害怕哦”,随后扔下一句:“多大岁数了,还玩威胁人的游戏,a市黑白两道你家都有人,是吧,幼稚不幼稚。”然后,在众人“崇拜”的目光当中冷艳高贵的走了。
当收银员再拦住她的时候,她从皮包里翻出一条钻石项链,那是她生日的时候杨一朋送的礼物,霸气地问“这个够不够三千块”
收银员眉开眼笑:“够了,够了,欢迎下次光临。”江一米优雅地说:“再见”,心里默默地说:“再也别见,尤其是那帅哥,虽然帅,但和江一米气场不对,八字不合。”
第三章:说再见,别说永远
江一米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再见到陆子川。
天气睛好。江一米坐在办公室里,抬头能看见走廊上宣传栏上那幅巨大的照片:英俊挺拔的身材,名贵的黑色西装,抬头45度角的笑容掩盖不住眼底的冷漠。右边的空白处在陆子川这个姓名下写满了商界奇迹,名校海归等誉美之辞。
陆子川,这不就是昨天在“留住时光”会所里和刁难她的那个黑衣人吗
那浓黑的眉,深邃的眼,性感的唇,无不处不像她青梅竹马的男友-李小刚,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冲突,只这样看着这张照片,江一米心里便有怦然一动的感觉,因为李小刚离开太久了,有5年了。
他走的毫无征兆,没有告别,不说去处,虽然根据物质不灭的原理,他并不会凭空消失,但却的确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四处茫茫皆不见。江一米萎靡消沉了一段日子,以至于那段日子的很多回忆都是空白的片断,但生活总还是要过不去的。
“顺利嫁出去的女人都是相似的,而剩下的女人却各有各的理由。”
还没开始上班,朝阳把第一缕光辉透过十九楼的窗户照射在图书策划部的办公室里,公司第一八卦男杜小康又在高谈阔论:
“所谓剩女,有三类。第一类是当年不肯嫁东风,无端却被秋风误类型的。年轻的时候仗着五分姿色,三分才气,眼光过高,结果错过了合适的对象,被剩下来了。”
“第二类是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类型的,谈过恋爱,遇见过渣男,要不就是被抛弃或男友死亡,始终不能从回忆里走出来,接受新感情。”
“这第三类呢,就是丑到极致,所谓此类剩女一回头,飞沙走石鬼见愁,此类剩女二回头,黄河之水向东流,此类剩女三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
江一米神思恍惚,不理会杜小康的八卦,杜小康敲打着江一米的桌子说:“江一米,你属于第二种。”
乔平安反驳道:“说什么呢,我和一米都属于第一种好不好,是仗着自己倾国倾城,才气过人,名校硕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杜小康打断她说:“乔平安,你不自恋会死吗会死吗”江一米悠然地说:“不让乔平安自恋,她不会死,但是会疯。”
杜小康说:“遇见你们以前,我都名校的女研究生可仰望了。”他手呈兰花状:“是你哲学院研究生江一米,还有你文学系研究生乔平安,生生毁灭了我对知识女性的美好印象。活该你们嫁不出去。”
乔平安说:“哪有什么嫁不出去的女人,明明只有不想嫁的女人。剩女就是个伪命题。关键就是想不想嫁,要是世界上的男人都像你杜小康,那剩女能不多吗,要是都像他”,乔平安顺手指着办公室外面走廊的宣传栏上的陆子川,眼睛冒着小星星:“那还会有剩女啊”
办公室刚来的一个姑娘说:“一米姐都快结婚,你们怎么还说她是剩女啊你们不是知道她男朋友杨一朋吗挺高挺瘦挺帅,还有点儿小钱,这些都还是其次。关键是人家能从大一追到她硕士毕业,还又等她三年,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看到她们,我才又重新相信爱情的。佳话啊,典型的爱情的佳话。一米姐,你男朋友有兄弟姐妹吗”
“噗小姑娘,问他有没有兄弟也就算了,问她姐妹干啥,你想百合啊”
“俗,你们真庸俗。他有兄弟,我可以去追。他有姐妹,可以介绍给你啊,杜小康。长情和专情这种东西都是可以遗传的”
“咳咳”江一米咳嗽了一声,杜小康立刻转移话题,表现出十分的关心:“江一米,怎么感冒了”
时节不好,忽冷忽热的。江一米看着走着模特步进办公室的姜紫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沉默。
“小姜,马上开会了,你把部门的总体情况和发展思路在开会的时候给领导汇报一下。”
姜紫琳有点儿矫情:“永远都忙不完的活儿”
觐见公司重组后高层领导的重任光荣的落在了部门主任李老头和副主任姜紫琳的身上,与江一米等小民无关,江一米她们也乐的自在。
专心致志的看韩剧家门的荣光,正当那大帅哥眼神迷离的一手抓住小寡妇的时刻,眼前一个阴影,主任突然站在江一米面前。
呃,这个时刻,他不应该是在给新领导觐见请安的吗怎么这个关头杀江一米一个措手不及啊,江一手眼疾手快的点开word文档,一幅工作忙碌的样子。
“江一米,快去开会,陆总马上就要到了。”
“怎么是我啊,您老人家忘记了,您不是已经把我这个副主任罢免了吗,新任副主任是姜紫琳啊”
“一米,这都是咱们部门内部的事儿,救场如救火。紫琳她的资料准备的不充分,对咱们部门的情况她不如你了解。”
江一米彻底懵了:“主任,现在我手头上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拿什么去汇报,咱不能这样事儿的。”
李老头慈爱地在江一米肩膀上拍了一下说:“在公司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我相信你。能者多劳,也没有办法了。”
江一米被生拉硬拽进办公室,正好陆子川也到了,江一米把头低一点儿,再低一点儿,身子缩一点儿,再缩一点儿,还是没能挡住陆子川那无比惊异的眼光。
既然怎么都是被发现,江一米忽然就淡定了,她一瞬间深吸了一口气,坐正了身子,全身心的投入到会议当中。
虽然陆子川最初多看了几眼江一米,但工作起来的他样子是非常严肃认真的,听完每个部门的报告和发展规划,都能提几条建议,话不多,但每句都能说到点子上。
到江一米汇报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把部门这几年的工作情况娓娓道来,条分缕析,逻辑分明,尤其让别的部门震惊的是她每一个数字都能准确的报出来,而且,她每一部分都用一句诗词作为概括,看得出她能对古典诗词信手拈来,猛一听感觉还是很有文化的。
在工作思路方面,她建议四月份出版一部“人间四月天”女性系列。从女性的服饰化妆到读书修养,包括冥想、瑜珈,恋爱婚姻在内,出书的同时,办一些论坛和培训班,从读书到培训双线操作,掌控住富人的“家庭主妇”这一高端市场。
她在发言的时候,眼睛明亮,神采奕奕,像有层光环笼罩在她头上,像以前一样,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江一米承认,她好像有表达欲,在每个需要发言的场合,总能像磁铁一样吸引住别人的目光,所以才能在一年的时间就提升为部门副主任,但半年前,她介绍了姜紫琳入公司后,莫名其妙的被挤下来了。陆子川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等她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