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当过捕快的少尉挺身yu出,却被萧遥逸拦住,我去!
萧遥逸挟弓s倒一名骑兵,抢下他的战马,冲进战团,接着一手挥起长剑,连鞘敲在那名旗手的头盔上,将他打得脑浆迸出,然后从敌军深处杀去。
徐永在萧遥逸的掩护下夺旗而还,回到铁丝网内。程宗扬接过战旗,把选锋营的旗帜揉成一团,接着晃亮火褶点燃,高高竖起。
程宗扬用力挥舞着旗杆,燃烧的战旗仿佛黑cháo中的漩涡,吸引了整个战场的目光。宋军犹如扑火的灯蛾蜂涌而来,喝杀声中夹杂着兽蛮人的咆哮,令人禁不住心生惧意。
程宗扬把闹钟摆在脚边,只要坚持一刻钟,孟团长的主力就能杀回来!兄弟们!我们星月湖大营的口号--众人齐声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三十名星月湖军士分成三组,品字形守着这道脆弱的铁丝网。兽蛮人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对付一般的宋军,环形铁丝网堪称利器,但对付这些野兽,恐怕一个照面就能被他们踩平。
程宗扬解下双刀,鲁子印、马鸿!跟我来!
程宗扬冲出铁丝网,一声hu吼,几乎将对面兽蛮人的咆哮声强压下去。他双刀齐出,狠狠斩在兽蛮人的重斧上,强大的冲击力,使他双手hu口发麻,jīng钢打造的刀身此时感觉就像纸片一样脆弱,似乎再多使一点力气就会崩断。
程宗扬真气狂涌而出,将疾冲而来的兽蛮人硬生生劈了回去,接着马鸿铁枪带着一声尖啸,刺在兽蛮人xiōng前的铁制护心镜上。就在他发力的刹那,一柄长斧劈来,挡住了他的铁枪。
程宗扬心里大骂一声,这帮兽蛮人竟然受过训练,学会配合。你妈这也太可怕了吧!
新来的兽蛮人挡开马鸿的铁枪,随即与同伴聚在一处,一个用短柄双斧,一个用长柄巨斧,与鲁子印和马鸿战在一处。
如果说程宗扬开始还有些怀疑它们的身份,现在那点怀疑已经烟销云散。两名兽蛮人的配合虽然简单到简陋的地步,但确实是受过最基本的军事训练,知道给同伴作掩护,不是大草原那些只知道靠个人勇武蛮拼的兽类。
程宗扬禁不住佩服起来,不知道选锋营的主将是何方神圣,连兽蛮人都能训练得似模似样。他要真练出来一支两千人的兽蛮军,天下恐怕也没什么jūn_duì 能挡得住他了。
程宗扬长吸一口气,将双刀收到肘后,依靠肩臂的力量破开兽蛮人的双斧,赶在另一名兽蛮人巨斧劈来之前,抬臂向肘后一挺,将单刀狠狠捅进那名兽蛮人腰侧。那名兽蛮人一声狂吼,张口朝程宗扬颈中咬来。如果是以前,程宗扬少不得要弃刀保命,但他现在修为飞跃,又有心斩敌立威,右臂一振,捅在兽蛮人腰间的单刀破开它的腰背,带着一篷血雨挥出,刀锋余势未衰,重重斩在另一名兽蛮人腿上。
鲁子印与马鸿斧、枪齐出,将那名兽蛮人斩杀,眼看选锋营的骑兵围来,程宗扬立刻带领两人后撤,背靠铁丝网而立。
拿铁丝网当屏障,只站在铁丝网后面守,要不了两波攻势,铁丝网就被选锋营破开。只有在外面拿铁丝网当缓冲,才能守住。
一小队选锋营的骑兵狂风般掠来,他们马术娴熟之极,高速冲刺下,仍能控制自如。他们在三十步外开始弯弓,先是一波箭雨,接着抬起马战用的短枪,攻向众人。
星月湖军士能所向披靡,固然是每个人都身手不凡,更重要的是相互配合。
虽然屡屡以少胜多,具体到实际战斗中,却往往是三个人一组,在极短的时间内联手攻杀一名对手。普通宋军个也未必是一名星月湖军士的对手,何况是三打一,往往一个照面就被劈倒,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容易。
选锋营的出现,堪称星月湖大营的劲敌。他们身手未必及得上星月湖军士,但毕竟血战出来的队伍,配合的默契与星月湖相差无几,让他们近前,只怕铁丝网会受到冲击,程宗扬看准萧遥逸在远处盘马恶战,冒险下令全军突击,将这十余名骑兵歼灭掉。
一个排的星月湖军士同时杀出,用了三个回合才击杀半数宋军。其余选锋营的军士倚仗快马闯出重围,随即绕往阵后。
藏锋道人在阵中脚踏罡步,破烂的袍袖左右一摆,两名骑兵身上忽然着起火来,刚奔出数步,就连人带马烧成一团焦炭。另外几名骑兵立即散开,一边催马狂奔,一边扭身放箭。
程宗扬不敢派人去追,立即让众人重新回到铁丝网内。至于击杀的宋军他也没漏下,让人夺了弓箭,把短枪枪头朝上,斜c在地上,露出尺许长短一截,形成一小片抵御骑兵冲击的鹿角。
萧遥逸的金冠在黑暗中闪动着,远远驰来。好水川一战他腿上中枪,伤势还未痊愈,全靠马匹借力,不过那小狐狸抠门之极,把自己的良驹放在铁丝网内,只抢别人的战马来用。
选锋营的黑cháo奔涌过来,几乎所有的星月湖军士都c起弓,将箭矢对着宋军的阵型全部s了出去。
选锋营的箭矢雨点般飞至。自己带的这个排都是轻骑,没有配盾,程宗扬不得不下令把战马当作盾牌,沿着铁丝网摆开。战马发出嘶鸣,马体溅起一朵朵血花,星月湖军士已经见惯生死,每个人都默不作声,等待着血战开始的一刻。
程宗扬把鞍侧的龙鳞盾扔给身边的军士,让他护住藏锋道人。藏锋道人连番施术,这时正抓紧时间盘膝恢复jīng力,对飞来的箭雨恍若未觉。
忽然萧遥逸金冠一晃,黑暗中看不清楚,似乎是坐骑被宋军弓手s杀。只见他弃了马匹,挥舞着大剑一瘸一拐地边战边退,好不容易才捱到铁丝网附近。
吓死我了!
萧遥逸一p股坐倒在地,这些宋军太猛了,我差点儿就没命回来!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萧遥逸不是那种为了显威风拚命的人,他硬闯选锋营,只有一个理由:查看对方虚实。毕竟是深夜,再好的目力也用不上。
大约一个军,两千人上下。
萧遥逸笑道:选锋营全军都来了。
没有人知道选锋营为什么会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在这个要命的地点出现,可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
程宗扬笑道:两千人,不多嘛。
确实不多!等孟老大回来,就有他们好看的!
两人虽在说笑,心里可一点不轻松。定川寨两万人马近在咫尺,金明寨还有四五万人,即使孟非卿、侯玄全力来援,也不可能拉开阵势与选锋营对攻,那样的结果只可能是全军覆没。
萧遥逸叫道:哥哥们!让你们看看我的箭法!
萧遥逸拿起他的弯弓,从马尸上拔了三支箭,一并搭在弦上,手指一抖,三点带血的寒光流星般飞入黑暗,接着响起兽蛮人受伤的嚎叫声。
萧遥逸低声道:兽蛮人有一个营。
四百?
萧遥逸点了点头。
程宗扬呼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别说一个营的兽蛮人,半个营自己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该死d朝上,不死万万年!
程宗扬握紧双刀,紧盯着选锋营骑兵翻飞的马蹄,然后喝道:跟我来!
第八章
鲁子印大口大口地呕着血,马鸿折断肩头的箭枝,将箭羽扔到一边,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选锋营第一lún攻击,在铁丝网前扔下近五十具尸体,星月湖军士人人带伤,战死六人,减员两成。好在苏骁的连队利用雷区阻挡了一部分宋军攻势,众人才撑过这一lún血战。
那面夺来的战旗早已燃烧殆尽,程宗扬从尸体上剥下布料,在旗杆上点燃,重新树在这个小小的战阵中。
选锋营在相隔五十步的位置拉出一道散兵线,第一lún攻击时,他们结成阵型密集冲锋,结果被藏锋道人的五雷诀击在阵型正中,伤亡惨重。选锋营战场经验极为丰富,立即改成松散阵型,避开法师的天雷。
一个都的选锋营开始冲刺,马蹄声犹如bào雨击打着地面。萧遥逸张弓s向都中的旗手,却被他闪身躲过。
什么世道!还有人敢躲我的箭!
萧遥逸勃然大怒,咆哮着爬起来,举弓一连六箭,终于s中那名的旗手的眼眶,把他s杀。
他的锦服虽然被鲜血染红,终究还是白衣服,在夜里分外显眼,这会儿一跳起来,近百支利箭立即一窝蜂s来。
萧遥逸扔开弓,双手拉住锦服,往两边一扯,然后挥出,像打包一样把袭来的箭矢卷住,大笑道:爷爷正缺箭用,难得乖孙子们孝顺!哎哟……
程宗扬哼了一声,我就不信那些箭是一个平面,能让你一下全包住。这下爽了吧。
萧遥逸衣袖被s穿一个大d,险些伤到手肘,悻悻道:这些乖孙子太不像话了,爷爷的衣服都敢弄破。
徐永!曹之安!苟立德!马鸿……
程宗扬一个一个点著名。
利用宋军遗留的武器,众人已经在铁丝网两侧埋下十几步宽一片鹿角,只在正面留下一个两步宽的缺口。这个缺口向内呈三角形,防守一方可以并肩站三四个人,选锋营不想踏进鹿角,被短枪绊住马蹄,只能一个个进来。
曹之安手执龙鳞盾站在最前方,徐永、吕子贞、苟立德和马鸿分列左右,在他身后形成两翼。
数十步的距离,快马转瞬即到,为首的骑兵用一杆钩镰枪,藉着马力硬刺盾心。这样带人带马的冲过来,力量不下千斤,下盘功夫再好,马步扎得再稳,也不可能gan站着硬受一击。曹之安双臂向前一顶,封住枪锋的攻势,接着往侧面一推,将钩镰枪带到一边。后面的苟立德立刻出刀,带着刺耳的风声从同伴的空档劈出,将那名骑手斩下马来。
苟立德长刀刚斫进对手脖颈,眼前忽然多了一点寒光。后面一名选锋营的少年抬起弩机,在只有三步的距离内一弩发出,正中苟立德左xiōng。
高二hu!
程宗扬话音刚起,一名军士便扯住受伤的苟立德,拉回阵内。徐永上前展矛将那名弩手刺倒,后面的军士随即填补上他的空位。
死亡的气息越发浓重,双方的死伤都在迅速增加,眼看手边就要无人可用,藏锋道人忽然睁开眼睛,张口吐出一条火龙。
那条火龙是藏锋道人jīng华所聚,虽然长不足五尺,但夜空中张牙舞爪,声势骇人。对面骑兵的面孔被火龙的光焰映得发红,他们举起刀枪刺向火龙,那火龙却如同无形之物,刀枪过体,没有半点痕迹,无论是龙爪还是龙尾,宋军只要沾上半点,立刻就烧成一团火球。
接连十余名骑兵被烈火吞噬之后,剩余的不足三十骑开始撤退。程宗扬一口气还没松开,又看到一股骑兵从黑暗中杀出,朝阵中直奔而来。
刚才jiao锋总共不到十分钟,自己手下又有五人失去战斗力,还能够拚死一战的不到二十人。再被这支骑兵冲杀一趟,肯定要垮。
藏锋道人的火龙沿着铁丝网的边缘朝来骑游去,眼看就要与那股骑兵正面撞上,程宗扬大叫道:自己人!
yang钧炎龙,炬焰千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是哪位yang钧宗的御法师在此?
藏锋冷冷道:无名乞儿。
就此不再理会。
程宗扬笑逐颜开,老石!你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雪隼团的一支雇佣兵,石之隼驰进阵中,敖润立刻指挥同伴在铁丝网外结成阵势。
石之隼跳下马,程兄火旗举那么高,想不看见都难。
程宗扬顾不上寒暄,紧接着问道:其他人呢?
石之隼这才注意到程宗扬身边只有寥寥数人,脸sè不禁垮了下来,我们兄弟遭遇选锋营突袭,伤亡大半。孟团长呢?
程宗扬苦笑道:我也在等他。
石之隼看了他半晌,摇头道:这次可被你害惨了。我以为主力在此,才拼老命杀来。
我本来是诱敌,想把选锋营都引来,谁知道会钓到老哥。
废话不说,是战是退?
程宗扬反问道:退得了吗?
石之隼道:选锋营攻势强猛,我身边原有二百兄弟,这一路便少了一半。战场中伏尸处处,大半都是同来的佣兵。正是没看到多少星月湖的朋友,我才以为主力尚存。
程宗扬微微松了口气,孟非卿的主力没有被围,就有翻盘的可能,选锋营人比咱们多,马比咱们好,这里离江州还有二三十里,我估计跑一半,就被他们围住。好在定川寨的宋军主将已经被孟老大杀了,两万人马暂时用不上,只剩下选锋营,以两千对两千,未必没有胜算。
石之隼怫然道:何必诳我?既便我是孟团长,也不会在这数万大军hu视眈眈下,与选锋营决战。
程宗扬讪笑道:逃命是死,固守也是死,石兄选哪个?
石之隼思索半晌,叹了口气,何苦来哉?
他打起jīng神,拱手道:萧刺史,今日若有幸生还,小可有个不情之请。
萧遥逸道:石团长仗义来援,这份恩情我们星月湖兄弟绝不会忘,只要萧某能做到的,石兄尽管吩咐。
那好,我想在江州和宁州各设一处雪隼佣兵团的分馆。走镖、受佣以外,绝不c手其他生意。想请萧刺史给我雪隼划处位置。
好!东西两市,石兄尽管挑选!
两人轻击一掌,立约而定。
敖润跳进来,宋军大队过来了!乃乃的!他们从哪儿找这么多兽蛮人?
老敖,把你那边受伤的兄弟都送进来。老石,眼下要命的时候,我也不跟你客气,指挥权我们星月湖先接过来。
石之隼一点头,可。
徐永!沈传玉!你们两个为首。各带一半人。每十名雪隼团的兄弟,安排两名星月湖的兄弟。
星月湖军士大半都有指挥经验,把他们补充进去,每一人负责五名佣兵,雪隼团的战斗力立刻倍增。
趁选锋营被火龙的威力震慑,程宗扬将人员安排停当,然后道:咱们三人lún流出击,一人进攻,一人守阵,一人歇息。能撑过这一波,孟老大那边应该就有消息了。
孟非卿带队追杀龙卫军的将领,这会儿多半已经闻讯回撤,只要他们与苏骁会合,知道自己的下落,自己这条小命就算保住了。
虽然觉得很逊,但为了鼓舞士气,程宗扬还是握紧拳头,高声叫道:日出东方!
星月湖幸存的军士,包括那些佣兵汉子在内,众人齐声道:唯我不败!
充满斗志的吼声滚滚传开,忽然一个声音应道:好个唯我不败!岳贼虽然身死,星月湖余孽尚存。了却君王天下事,就在今日。
说话间,在铁丝网上盘旋的火龙突然昂起头,接着龙身仿佛一股无形的吸力吸引,构成龙身的火焰以r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流逝。
石之隼喝道:哪位瑶池宗的高人在此!
一个穿着道服的中年男子缓步出来,瑶池墨枫林。藏锋道兄,多年不见,你的yang钧炎龙风采不减当年。
藏锋道人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墨疯子,我们jiao手六次,你可赢过一次?
墨枫林忽然大笑起来,这第七次却是我赢了。想当年小弟败于道兄手下,夙夜长叹,忧心如焚。没想到这一胜不仅翻了本,还赚得盆满钵满!道兄虽然法力jīng深,但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这一身法力,小弟便笑纳了。
藏锋道人摇了摇头,你赢不了。
程宗扬正盯着墨枫林,忽然额角一热,仿佛被烙铁猛然烫了一下。
双方血战多时,战场中死气弥漫,但这股死气的强烈,实是自己生平仅见,即使任福、郭遵、王珪之流的猛将,也没有这样锐利。
程宗扬突然省悟过来,明白真相之后,他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墨枫林等了半晌,不见藏锋道人的下文,忽然怪叫一声,张开手掌朝他的方向抓去,然后咦了一声,露出难以索解的表情。
藏锋道人身形一晃,慢慢跌倒。萧遥逸扶住他,然后bào叫道:墨枫林!我gan你全家!
藏锋道人手臂垂下,露出xiōng口一截刀柄。他久战之余,法力几乎耗尽,墨枫林一出手便收走炎龙,他就知道自己这一役难以幸免。两人相斗多年,对彼此的手段都心知肚明,墨枫林说的收走他一身法力,并不是虚言恫吓,因此他一边jiao谈,一边用短刀刺穿心脉,宁死也不肯落在墨枫林手中。
墨枫林尖叫道:藏锋!你到底是死是活!
周围虽然有数千人,却只有程宗扬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墨枫林觉察到藏锋道人自尽,立即抢夺他的死气,却扑了个空,他绝不会想到场中还有其他人能吸走死气,才怀疑藏锋道人并没有真死。
萧遥逸仰天长叫一声,然后拔出一根长矛,劈手朝墨枫林掷去。墨枫林双掌一推,凝出一道寒冰屏障。萧遥逸一掷之势强劲无比,冰障一触便即粉碎。墨枫林一连凝出六道屏障,才挡下萧遥逸这一矛。
被冻成一块大冰砣的长矛掉落在地,墨枫林脸sè煞白,弓腰喘着粗气,忽然脖颈一扭,发出一声闷哼。
一支银隼箭钉在墨枫林肩头,却是石之隼暗中出手。墨枫林一言不发,抬手捏住伤口,闪身没入阵后。
两军对垒,先杀术者。
石之隼道:可惜让他跑了。
程宗扬提醒道:小心还有别的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