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亲眼见过“临仙门”三个字。
有着仙山宝地的紫气环绕,又有修仙大派的撑腰坐镇,临仙镇虽然地方不大,但却底气十足,就连镇上街边,摆摊算命的老先生,算一卦少说也要个一两银子,比起其他地界,这可不止翻了十倍。
“哎呀呀,说到咱们临仙镇呀,那可是不得了。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那是出了名的仙水宝地,除了南边的南山,西边的佛印山,就属咱们这里了。”一缕小胡子被顺了又顺,穿着旧长衫的落魄秀才陈孝守,在来福客栈一楼的茶座间悠悠然打开了话匣子。
陈孝守此时正站在茶座正中搭的一个临时破台子前,俨然一副说书先生的样子。
作为茶座的一楼,已经挤满了来人,十几张桌子被团团围住,水泄不通,三教九流,老弱妇孺皆有之,连来福客栈大门外的乞丐也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要说这临仙镇,就不得不说望日山。要说望日山,就不得不从几百万年前说起”陈孝守清了清喉咙。
“几百万年前,有那么远吗”一个看官高声喊道,“唬人的吧”
陈孝守不急,抬手喝了口茶,才开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的了,且听在下慢慢道来。”
几十双眼睛盯着,等着说书先生继续。
“话说几百万年前,天地本为混沌,三界中,唯有仙神界持有光明,凡界浑噩,只有鬼火点点,了以为明,凡间万物喑然,一片死气沉沉。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日,天地间狂风大作,风起云涌。万重金光洒满大地,连天的彩霞遍布四海八州。只见,一束仙光劈开丛云,由天而降,从九重天际直达人间咱们望日山的山顶之上那,便是日神神女羲和由天而降,为大地带来光明,带来福泽”说书先生陈孝守唾沫直飞,下面的看官们听得是津津有味。
“说到这位神女羲和,那更是不得了呀,她是上神界的三大始神之一,虽为神女,却可化为男身,长有三头六臂,手心中还有一对神眼,听说,那神眼是惩罚之用,任何妖魔被神眼盯住,便会立刻变成石头,而且”
“噗”在人群中一角,某位混于人群,而未被识破身份的公主,很不体面的喷出了口中的茶水。
身边白衣的冷峻男子抬眼看她。
“我靠,编故事编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有人信。”流连用手背抹了抹嘴角。一看眼睛就变成石头,你以为是美杜莎吗
“那位女神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根本就是个怪物。”流连觉得说书嘛,多少有些夸张不为过,可您老也不能夸张得太离谱,这不是侮辱听众的智商吗
“他没有说谎。”白尧放下了一直拿在手中的玉简,说道,“羲和确实长相如此。”
“哦你亲眼见过她和你很熟吗”流连撇了撇嘴。
“嗯,她是我大表姐。”
啊,什么流连瞪大眼睛,看着再次拿起玉简仔细阅读的白尧神子,觉得他并不像在撒谎。难道是真的
白尧的表姐是个怪物,白尧是怪物的表弟,那么白尧会不会也是流连的右眼眼皮又跳了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自从流连被迫跟着这个不知要做什么的神子大人,从北边的青木峰辞了师父天蓬,来到这东边的临仙镇,一路上,她的右眼眼皮就跳个不停,比夜里那些奇怪的梦还要折磨人。
跟着白尧能有什么好事流连挑眼,看向一直抱着玉简不放的神子大人。
前几天,自从白尧得到这块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玉简开始,就一直盯着那东西不放。上面不会是一副藏宝图吧
流连向白尧的身边靠了靠,偷瞄玉简:“你在看什么这么专心,有宝贝吗”
白尧也不遮拦,任由流连去看。
咦,这玉简怎么那么熟悉这不是小仙悠悠的那块吗上面写着什么“先发制人”,“欲擒故纵”之类的话,正是流连当日教于悠悠,俘获白尧的招数。没想到,白尧会把这块玉简从悠悠那里要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打算报复我
流连把玉简推还给白尧:“我不管你拿悠悠的玉简想做什么。我有言在先,这些招数,只不过是帮助痴情的悠悠,让她得到你的欢心。你也看得出,这些东西没有害你的意思。”
白尧收起了玉简,不置可否。
他当然知道,玉简上的那些无害与他,只是千方百计地引诱他对一个小仙子动心。但是,看着这玉简上一条条的招数,一环套着一环。白尧渐渐意识到,如若悠悠真的将这些招数付诸实践,自己真的会动情也说不定的时候,他便不自觉的对流连的动机深究起来。为何她会搞这么大的动静,帮一介小仙追求自己这红娘做得太尽职,就不免有些莫名其妙。
流连当然不会把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告诉眼前这位不好惹的神子大人。呵呵,之所以尽全力帮悠悠追他,一则是牵姻缘,做好事;二则是为了让高高在上的神子大人在陷入感情漩涡后自爆弱点,好加于对付。既然,白尧强大到没有流连可以对付的弱点,她便给他培养弱点,而悠悠,正是她一开始打算给白尧培养的弱点。
只可惜,出师未捷呀。流连不是不遗憾的。
不过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想起眼前的家伙对待自己的种种,流连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慢慢来,慢慢来,敌强我弱,只有先示弱,麻痹敌人,再见缝插针,以后有的是机会呢。现在,还是顺着神子大人的意思,听听来福客栈的说书吧。
“说到临仙门,那更是不得了呀。”
刚刚一大段没仔细听,此时的陈孝守已经把话题扯到了临仙门的身上。
“单说现任临仙门门主林子言,那可是仙界响当当的人物呀。一把飞尘剑,横扫四海,斩妖除魔,谁能不服艳水河边除水怪,丹凤庄内砍树精,北界边消毒雾,东林里斩恶兽。还有十年一度的仙家比试,五湖四海,众仙云集,能有个名次就了不得了。咱们的林门主,可是响当当的第七名呀”
陈孝守言罢,四面欢呼之声立起。
流连讪讪地,虽然她也不觉得第七名有多了不起,但想到自己所在的青木门,自己那个好吃懒做,胆小怕事的师父,就不由泄气。同样是门主,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林门主有三个关门弟子,所谓名师出高徒,这些高徒不容小窥。临仙门的大弟子司马蓉绝对是一号人物,虽是女儿身,但巾帼不让须眉,年纪轻轻就身居高阶,她的成名战是击败了东燕关扰民的巨蛇精;还有临仙门二弟子苏摩,炼丹的一把好手,听说他的丹药能治百病,造福万民呀。” 陈孝守微笑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四周议论纷纷,都是对临仙门的赞叹声。
“请问那,那还有临仙门的第三个弟子呢”一个稍显稚嫩的女孩声音有些羞涩,似乎鼓足了勇气,在黑压压的人群后响起。
流连闻声看过去,只见来福客栈挤满了看客的大门旁,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衫,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虽然年纪不大,却清秀不已,是个不错的美人胚子,长大后,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倾国倾城的主儿,只是眉宇间有些青涩与紧张,忐忑胆小如兔子般。
身边一些男子也盯着女孩看得目不转睛,现在只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比起美艳,用可爱柔弱来形容这个女孩更为准确。
虽是粉衣,也可以看出那衣着服饰有着些许道家的风范,还有袖子间隐隐绣着的一只三足乌只可惜,人多口杂,大家嚷嚷开了,全把注意力放在了说书人的身上,看了一两眼,就没人注意那女孩了。
“说到临仙门门主第三个弟子唉” 陈孝守叹了一口气,“都说将门出虎子,可林门主一代仙界英豪,却无奈有了一个万分不争气的女儿。她就是林门主的第三个弟子林青莲。”
临仙门,林青莲。流连脑子还算好使,记起了她是白衣神仙提过的,同穿越的游戏者之一。哎呀,看来这位穿越老乡混得也不咋地呀。
“该怎么说她好呢说她没灵根,似乎她有一些;说她不用功,好像她也没偷懒过;说她总而言之,就是不突出,跟自己的师兄、师姐比,简直一个平庸之辈。呵呵,听说,临仙门排行最末的弟子都瞧不起她,都说,这么平庸的丫头怎么会是林门主的女儿呢”
“就是,就是。”
“真是老虎生了老鼠呀。”
“替林门主不值”众声附和,此起彼伏。
人家的女儿,关你们什么事流连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一群吃饱了没事干嚼舌根的家伙。流连觉得自己的老乡受到侮辱,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喂,你们怎么知道,林门主的女儿就一定平庸了”流连高声道,硬是打断了议论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自己这边,连白尧都看向她。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人家说不定是在韬光养晦。等到时候一鸣惊人,教那些只知道背地里议论人的家伙,都看傻眼”流连挺胸昂头,不惧四方投来的异样目光。
当下,人声安静,众人寂然,竟有些尴尬。
哼,看什么看,姐姐我有话直说,只允许你们在这里乱诽谤,就不能提出异议吗流连才不怕得罪人,一副笃定的样子,到是硬生生地镇住了场面。
而此刻,流连自然没有发现,那门口的粉衣小丫头因为听见门外的叫唤,不得不离开,临走前,向她投来了无限感激的目光。
来福客栈外,临仙门大弟子司马蓉,正不悦地将不干正事、跑去听说书的小师妹拎了出来。
“叫你别乱跑,在这里等我们。没想到一会儿工夫,你就没影了。”站在街道旁,嘴里叼着一根草的二师兄苏摩看着小师妹,摇了摇头。
“我我”林青莲有些支支吾吾,她平日就怕严厉的大师姐与对她冷嘲热讽的二师兄,如今自己做错了事,更是哆哆嗦嗦,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什么你,最没用的就是你,一天到晚精神恍惚,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苏摩哼了一声,“这回事关重大,师父交代我们便装出行,小心行事,你要是惹了什么岔子,到时候自己去向师父说。”
林青莲低下了头,她的眼角泪光点点。为什么总是骂她为什么大家都欺负她,看不起她连自己的父亲都对她不冷不热,却对其他的弟子加以青睐。现在,连一个说书人都在嘲笑她
林青莲咬了咬嘴唇,她总觉得自己穿越过来,就是一个错误。
在这个世界,她什么也不懂,与陌生的环境格格不入,偶尔说一些奇怪的话,反而引起他人的讥讽与怪异的眼光。如果她没有穿越,只是在自己熟悉的世界,熟悉的课堂里乖乖当她的中等学生,按部就班地生活该多好呀。要不是为了白衣神仙的许诺,她可以得到暗恋已久男生的表白作奖励,她是断不会参加这场穿越游戏的。
“别发愣了,我们的时间宝贵。”司马蓉冷艳,斜眼看了看要哭出来的小师妹,真没用,还没说她几句,就要哭,最受不了她这副唯唯诺诺的窝囊样子。凭她,也可以成为师父的关门弟子,哼
“如果再不查出那妖魔的来历,今晚临仙镇,说不定又会多出一具无心死尸。”
司马蓉一句话,让原本还想对林青莲火上浇油的苏摩闭上了嘴,眉间一拧,竟有些说不出的担忧与恐惧。
15第十五章
是夜,月黑风高,凉意骤起。
过了亥时,白天热闹的街道渐渐冷清,偶尔一缕幽风带着阴气,让夜归的一两个路人禁不住猛然缩了缩脖子。
也不是没有热闹的去处。临仙镇东街花巷里,那座有名的丽春楼,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莺莺燕燕,歌舞升平。
今晚的丽春楼同往日一样,生意红火。连镇上数一数二的名门之后张家大少爷张而文也跑来捧丽春楼的场。他包下了丽春楼红妓嫣儿,此时,正在丽春楼的如嫣阁内逍遥快活。
“张少爷,你一直都不来看嫣儿,知不知,嫣儿有多想你,每日每夜都念着你,盼着你能来看嫣儿。嫣儿想你想得好苦呀~”故作情深的美娇娘嫣儿妩媚妖艳,声声叫唤,让旱地逢雨露的张大少爷骨头都酥了。
“嫣儿,前些时候真是委屈你了。”张而文一双色眼,直勾勾地探向怀中女子胸前的高耸,笑意荡着荡,“最近事忙,这几日才得闲。你瞧,我这不是一有空就来看你了吗你说想我,是真是假,今晚本少爷可要在床上亲自验一验。”
说着,张而文一双手伸过去,眼看嫣儿那纱做的薄衣就快被脱下,嫣儿媚笑着,扭腰一闪,竟水滑般从张而文的怀里溜到了一边。
“张少爷,你别想瞒嫣儿。什么事忙是忙着娶亲吧三个月前,张家办喜事,整个临仙镇都知道。说是那架势,那场面,怕是王爷取亲也赶不上。怎么三个月没到,张少爷就对自己的新娘子没了兴趣,又想起我嫣儿来了。”嫣儿兰花指翘着,抿嘴一笑,风骚带着狡黠。
张少爷先是一愣,后又厚着脸皮笑了起来。
“别提了,那娘儿们。提起来就没劲。”张而文想起自己那个刚过门不久,正儿八经,出生书香门第的夫人,就一副性致缺缺的样子。
“少奶奶没法满足你”嫣儿的玉手搂住张而文的脖子,巧笑倩兮。
“咳,别说满足了。新婚这么久,让我进房的次数屈指可数,进了房,上了床,她又畏缩得厉害,像是我要吃了她似的,真教人受不了。平日里更不消提,她一个女人家,整日里吟诗作对,悲春悯秋,我也懒得管她,可她还一副对我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的模样,时不时地念叨我没功名,不好学。好似嫁给我,是委屈她了。”张而文又搂住了嫣儿,忍不住把对自己夫人陈萍眉的抱怨,一脑儿的都发泄出来,“要说门当户对,她们陈家算是高攀我张家才对。”
“哎呀,这位少奶奶还真不懂事呀。”嫣儿的嘴角有一丝冷笑,极快地散去,张少爷自然没有注意到。
“何止不懂事。”张少爷继续道,“前几日,我和她商量着纳妾的事,她居然二话不说哭着闹着要回娘家,搞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不就是纳个妾吗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也许,少奶奶会生气,是因为喜欢少爷你呢。”嫣儿笑道。
“喜欢谁稀罕她喜欢那女人在床上就是只死鱼,哪里比的上嫣儿你呀。”张而文堆着,一把搂起嫣儿,只往床边走去,“不谈她了,坏兴致。春宵一刻,还是正事要紧。呵呵,看本少爷今晚怎么治死你这个小妖精。”
“烛火还亮着”
不一会儿,烛火灭了,如嫣阁的窗户也不知何时也关上了。黑暗中,原本熟悉的一切变得陌生。
床中帐内,张而文感到怀中的美人始终低着头,不肯抬眼看她。而她的散下的头发似乎比以往看上去要长得多。
“嫣儿”随着张而文的一声轻柔的叫唤,长发的美人缓缓地抬起了头
“啊,啊鬼唔唔”
夜很深,影斑驳,红色的液体顺着红袖添香的被褥,点点的滴在地上。
丽春楼里依旧热闹,谁也不会去打扰已睡下的客人。
“啪”白尧抬眼,把手中玉简猛然地放在了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把与他同在来福客栈客房内的流连吓了一大跳。
“喂,神子大人,你又发什么神经刚刚可是你大半夜不睡觉,硬是把我叫到你房里,说什么教我吐息法,让我打坐入定。现在我总算摸到一点门路,刚要入定,就被你吓得心神不宁,再想入定还不知道要花多久。你就直说吧,白尧,你是不是晚上睡不着,专门来寻我开心的”正坐床上,一副打坐姿势的流连满脸的不耐烦。
想到白尧连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用白玉戒,强迫她的脚自动走进自己的客房,流连就恨得牙痒痒。
且不说,夜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单说流连对白尧心底的厌恶,也使她不可能心甘情愿在这个时候和白尧在一起,即使神子大人把她叫过来,只是想教她一套不错的木系修炼方法,让她提高消化体内仙果的速度。
白尧定神,起身走到床边,窗户开着,阵阵凉风袭来。
“有妖气。”神子大人脸不改色地吐出了一句经典台词。
“妖气会不会是从你自己身上发出来的”流连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起身落地,“妖气什么的与我无关,我只知道,现在我的肚子有点胀气,再不去茅房解决一下,恐怕就得在神子大人这里就地解决了。”
说罢,流连推门出了客房,留下若有所思的白尧。
一只小妖而已。白尧对比他低了不知多少个等级的小妖,并没有大多兴趣。留给那些普通仙修去收拾绰绰有余。
只是,这只小妖的妖气有些古怪。神子大人皱了皱眉。细细品来,妖气中带着浓烈的神之仙气,还有与盗果事件中残留在剪刀与玉盘上相似的魔气。
很好,流连的预兆之梦果然有效,这临仙镇,算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