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奥与胡安娜连忙上前,一个抱住一个,把他们分别带向两边。
一到父亲的怀里,小科西莫就立即安静了下来,只有查理还在疯狂地扭动身体,挥舞拳头,以至于一不小心打中了胡安娜的脸,而被称作“疯女”的女王丝毫没有辜负这个绰号,她放下查理,不带一点犹豫地给了自己的长子一记重重的耳光!
幼小的查理当即摔倒在了地上,就这样,胡安娜也没有罢休,提起裙子,看上去还想给查理一脚——查理甚至能够看见她鞋子边缘那些精巧的金线刺绣。
但他只觉得身下一空,就被提了起来,一只有力的手臂把他稳稳地环在身侧,查理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双满怀同情的碧色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刚刚还在和他厮打——查理也知道他在同情什么,比起他,这个商人之子犯下的罪要更大,但他的伯父没有一丝想要惩罚他的意思,他舒舒服服地靠在那个坚实的臂膀上,抓着深红色的枢机法衣,而他却在被自己的母亲痛殴。
朱利奥对这个时代的教育方式实在是叹为观止。
也幸好是他抱起了王储查理,胡安娜终于拉回了一线理智,几分钟后,因为疼痛而迸发的疯劲儿过去了,她重新恢复到一个女王应有的样子,向庇护三世与朱利奥致了歉,就带着自己的长子与侍从走了。
“你怎么会和西班牙的王储打起来?”朱利奥小声问道
“他说您是他母亲的……”小科西莫停顿了一下,换了一个词:“情人。”
“呃?!”
“他还说起初他并不能确定,但看到您,他就能肯定了。”小科西莫怜悯地摸摸自己生身父亲僵硬的脸:“这没什么,据说整个罗马的女人都在对您摩拳擦掌——您有情人不奇怪,没有才奇怪,但我生气的是他声称您只是一个仅有容貌,却无才德的小人。”
“许多人都这么认为。”朱利奥悄声说,自从他离开了法理部后,确实有很多人,尤其如马丁勒德一般的人对他感到失望,但他从未解释过,因为在他的计划里,如同马丁这样过于偏激与焦躁的年轻人是很难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的。
“他们是错的,对吗?”
“唔……”朱利奥说:“只能说,他们和我选择了不同的路,但要说谁对谁错,只有天主能够裁定。”
“我听不太懂,”小科西莫说:“但我会变得非常强壮,父亲,”他贴在朱利奥的耳边讲:“无论是谁,只要他胆敢反对您,污蔑您,我就会如同今天那般,将他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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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护三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正准备脱衣就寝,约翰修士就悄悄地端着蜡烛进来了。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么?”庇护三世奇怪地问。
“有人想要觐见。”
“在这个时间?”庇护三世下意识地看了看窗户,虽然它们都被帷帘遮住了,但还是能够看得出,外面正是一片黑暗。
“对。”约翰修士说,然后他转过身去,小声地说道:“你可以进去了,但不要太长时间好吗。”
庇护三世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
小科西莫从约翰修士的身后走了出来,他皱着眉,看上去十分忧愁。
“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呢?”庇护三世问道。
“人们都说,您是无所不能的,圣父,我可以请求您一件事情吗?”
“只有天主才是无所不能的。”庇护三世轻声说:“但我可以听听,你想要什么?”
“我想保护父亲,”小科西莫说:“我的父亲有很多敌人,他会遇到许多危险,但我太小了,我想尽快成长为一个强壮的战士。”
庇护三世盯着他瞧了一会,他还是不喜欢那双绿眼睛,但他,他的朱利奥会需要这么一个小战士的。
“有些事情,即便只是一个孩子,也是能够做的。”庇护三世说:“小科西莫,等到不久之后,你的父亲,他将要……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他会异常痛苦,万分悲恸,到那时候,你要陪着他,时时刻刻——你要向我发誓,除非他能够忘却悲伤,你绝对不可以离开他,哪怕一步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