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吉奥走过来,拿起那张纸条,盯着上面小如麦粒的字看了好久,才叹了口气:“真不知道那些枢机们看了这张纸条后有何感想。”
“讨价还价的力度会低一点吧。”马基雅维利尖锐地讽刺道:“毕竟要加上他们自己的性命呢——如果他们没有把它看得太轻的话。”
“这个要让殿下做决定,”杜阿尔特说,另外两个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要让那位……”埃吉奥瞥了一眼隔壁的房间,“知道吗?”
“还是别让他太忧心了。”马基雅维利说:“他要是忧虑太过,就要生病了——用奶油蛋糕、蜂蜜松饼、泡芙与肉脯,葡萄酒才能治好的病。”
“我下次要和殿下说,别再给我们这样的工作了,太难,太难,太难了!”无论在亚历山大六世身边,还是在朱利奥身边,都没有对工作皱过眉头的杜阿尔特斩钉截铁地说:“我说,我们的前教皇为什么不用这样的精力与智慧去履行他真正的职责呢?若是如此,我们还不至于这样手忙脚乱。”
“很显然,”马基雅维利挖苦道:“对这位大人来说,就算那四位‘骑士’直接降临在世间,人类全都灭亡了也无所谓,只要给他留下一个面包师就行了。”
“别这样说。”埃吉奥从窗前转过身来,比起马基雅维利与杜阿尔特,他要更了解乔美第奇,乔或许天赋平平,与朱利奥相比更是令人发笑,但他也有着丝毫不逊色于前者的良知与品德。刺客大师习惯地将双手按在腰带上,锐利的视线掠过两人:“你们应该知道,上一个舍弃了万国荣华的人是谁。”
马基雅维利与杜阿尔特都沉默了,他们当然知道,路加福音中说,魔鬼将耶稣带到高山上,指着下面的万国说,这一切权柄荣华、我都要给你.因为这原是交付我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只要你愿意拜我。
耶稣拒绝了。
虽然如今教会的权柄已经无法与数百年前相比,但在基督世界里,乔原先拥有的是最为荣耀无上的尊位,扪心自问,若是换了杜阿尔特,或是马基雅维利,他们真能舍弃这样的尊荣么?只怕不能,但乔就能,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迟疑。
“我很抱歉。”杜阿尔特说。
“我也很抱歉。”马基雅维利紧接着说。
“我知道你们这几天……不太好过,”埃吉奥说,因为他也是,在漫长的超圣路上,人们不会太急切,但等他们能够看到圣天使堡上持剑的天使像时,就会无法遏制地焦躁起来:“但就是因为现在是最为关键的最后时刻,我们反而要更为镇定、理智才行,朱利奥现在在西斯廷教堂里,包括乔,在这里的人,都是他可信的支柱,难道我们还要相互攻讦,才能获得内心的平静么?”
杜阿尔特深深地吸了口气:“你说的对。”他摇了摇头:“是我的错,我太紧张了。”
马基雅维利没有说话,但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罕有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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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觉得,“乔美第奇,也就是前任教皇,蹑手蹑脚地从门外走开后,才对跟着他的玛德莱娜嬷嬷说:“如果我推门进去,他们会因为歉疚而允许我明天多吃一盘子蛋糕吗?”
“我觉得不会。”玛德莱娜说:“他们说的是有些过分,不过当我忙得手脚不停,心里更是如火炭焚烧的时候,身边有个人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坐榻上,美滋滋地不是喝着葡萄酒,就是咬着蜜饯,或是品尝蛋糕的时候,我也很想把他的头塞到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