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东爵摇摇头,背着她走上她家门口那长长的台阶。
这是他第一次背她,发现这女人比他所以为的沉,拿出刚刚先在车上找好的钥匙打开大门之后,首先落入眼帘的是种着一棵大榕树的小小院子,然后是满天的星星,这座倚山而建的砖造平房毫不起眼,可眼前的夜景却是千金难求。
难怪在香港时她常常说想念台湾的星空
那一次,她也是喝了点小酒,大家在里头开party,她却躲到外面看星星。
见他来,还记得她脸红红的差点站不稳,他伸手扶了她一下,她对他笑,便自顾自的说起话来“你知道吗我家有淡淡的桂花香,有虫子、青蛙叫,还有可以乘凉的大树,大树下还有长长的木桌、木椅,有时候我会躺在木桌上看星星,看着看着睡着了,愈来愈冷、愈来愈冷,然后隔天便感冒发烧躺在医院里打点滴可是我觉得那段日子好幸福、好快乐”
“你现在不快乐吗”他淡问着。
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笑着,却好像眼底有泪。
“好像快乐,也好像痛苦。”
当时,记得她是这么说的。
该不会,这女人根本在很早以前便偷偷恋着他了
想着,南东爵微微皱起了眉,拉开大厅的门走进屋,找了一个像是她房间的房间把她放上床,然后望着自己一身的脏污。
他该马上回家把自己清洗干净的,才刚转身,便听见她在说话
“我要喝水我好渴”
到厨房找了一会儿,他替她端来水,扶她起来喝,她咕噜咕噜的喝下去,然后头沉沉的便往他怀里靠。他没推开她,倒是她突然惊醒似的把头抬起来,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眨眼再眨眼,好像她多眨几次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南东爵”她愣愣地看着他,嘴里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南东爵冷冷地看着她。“嗯,是我。没想到你还认得出我来。”骆席安看着他,看着看着泪竟扑簌簌地落下来。
“我真是疯了连在自己家里都会看见你的幻影”幻影她说他是幻影吗
南东爵挑起眉,没吭声,依然冷冷地睨着她的泪颜。
她在哭。看着他,她竟可以哭得这么伤心
南东爵的眉挑得更高,很想伸手把她脸上那乱七八糟的泪给抹去,可他还是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她看着,舍不得移眼,细白的指尖轻轻地抚上南东爵那雕刻似的脸庞,她的动作很轻,就怕惊了这道幻影,让她再也看不见。
“连在非现实世界里都不能对我温柔点吗”她用指尖抹平他两眼之间的皱痕。“这样平易近人多了,也帅多了”她的手接着转移向下,冰冰凉凉的指尖轻触上他的唇,柔嫩滑溜的滑过他的颊畔,这让南东爵实在很难继续佯装化石充当她的玩物,他不由得伸手抓住她妄动的手“够了,骆席安。”他把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里。
骆席安动了动,想把手抽回。弄半天,手没抽出来,脸却更加靠近他的胸膛,又宽又大的,隐隐泛着热气沉沉的头不自主地偎上去,此后便动也不动。
女人身上的淡香和酒气慢慢地飘送到南东爵的鼻尖,胸前的女人软绵绵的,是正常的男人都会悸动。
“骆席安。”他唤她。
却没人回应他。
“骆席安,醒着就回话。”他又道,嗓音清冷得几乎要结霜。
依然没人响应他。
南东爵低眸,长指勾起她垂在胸前的脸。她双眸闭着,长长的睫毛像美丽的扇子,小巧而秀气的鼻尖,粉嫩嫩的唇,还有那天然雪白的肌肤上因醉酒而染上的嫣红她无疑是美丽的。
却不够聪明。
连仰慕一个人还是爱一个人都搞不清楚
还是个愚蠢的。
差一点就因为酒精而把自己的唇给献上,献给一个陌生人如果他再晚一步,再晚一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光想,隐藏的怒气便显现在他俊美的脸上。
她是他手中尚未雕琢完成的钻石,在它最美的光芒还没散发出来之前,他不容有一丝一毫的失误,更不能容忍其他人触碰。
“南东爵”她又在唤他。
那嗓音软软甜甜地,带着很浓很浓的撒娇味道,这是他不曾从她口中听见过的语调。
背着他,她究竟有多少次像这样偷偷唤着他的名字南东爵握住她下颚的长指不自觉地轻搓着她的下巴。
骆席安轻轻睁开了眼,看见他,又低低地唤了一声。“南东爵”他没响应她,只是一个劲儿瞧着她,知道她现在根本是醉鬼一枚,不管他说什么、答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爱你,南东爵。”
南东爵的身子一僵。
而就在他怔愣的当下,这女人已伸手勾下他的脖子,怯怯地吻上了他的唇
第2章1
那吻,交织着酒味与甜味,冰冷与火热。
原来,他的唇是这样的滋味,温温凉凉地,极不情愿要让她吻,却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她他的臂膀很有力,宽大的胸膛很温暖,在她几乎感觉到他似乎有点反客为主的挑开她的贝齿时,他狠狠地把她给推开了。
骆席安倏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好半天才确定自己是在家里,而且是在作梦她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自己的唇。
她吻了他她竟然吻了南东爵
就算是梦,可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他那冷冷的眼神、冷冷的嘴唇、冷冷的态度骆席安捂住脸苦笑,也在同时,她感觉到头部传来阵阵的刺痛感,这就是喝太多酒的代价。
然后,她开始回想昨晚的一切,却愈想愈头痛,记忆一片混乱。在那场公司举办的庆功party上,她看见一堆女人在和南东爵敬酒,不管是演艺圈的大明星、模特儿圈的世界名模,还是时尚圈的名媛淑女,总之一个比一个漂亮、时尚又美丽,不只全包围着他,有的甚至亲密地勾着他的手,恬不知耻的笑着笑着,便偎进他怀里
喔,该死头又痛了
她想起她偷偷地逃离会场,一个人跑到附近的酒吧喝酒,然后呢然后呢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啊她是怎么离开酒吧,又是怎么回到家的她低头看着身上依然穿着昨天晚上的礼服,又看见摆在角落沙发上的那个皮包,竟是什么也没遗漏的平安到家一个人她却一点记忆都没有
不,不对,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好像看见南东爵
骆席安甩甩头再甩甩头,是梦、是梦、是梦吧,梦里她还吻了他手机铃声此时骤响,骆席安愣了一下才爬下床去拿起包包里的手机,途中还被地上的拖鞋给绊了一下,差点滑倒“喂,我是席安。”接起手机时,她气喘吁吁,连是谁打来的都没看。
“是我。清醒了吗”
骆席安愣了一下,听出这男人的嗓音是南东爵,可是对于他问这句“清醒了吗”却有听没有懂。或者是,不想听懂
心不争气的评跳,打从她意识到光听见这男人的声音、光看见这男人的脸都可以让她心跳加速后,她便知道自己对这男人产生了不该产生的爱意。
“总监我刚睡醒”因为不明白状况,她挑了一句最安全的回答。
可惜,高贵的南东爵先生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是刚醉醒吧”他冷冷地道。
嗄骆席安紧紧抓住手机,指尖泛白,心扑通扑通跳得更大声了。
“不要以为现在的你已经成功了,骆席安。未来的路还很长,站得愈高风愈大,摔下来的机率也比别人高,你必须更努力,而不是放松懈怠,如果你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做好风险管理,别人怎么放心把公司的未来交给你”一大早的,又是训话
骆席安头疼欲裂,第一次有摔这男人电话的冲动。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一点都不想接手别人公司的未来;她更想告诉他,她累了,很累很累呢,这条神经绷得太紧了,紧到随时都要断了似的。
“你在听吗骆席安”这嗓音,温柔淡定。
她想对他吼都师出无名。
“嗯,我在听。”她揉着太阳岤,走回床边趴上了床。
床很软很舒服,羽绒被铺在上头,就像把脸埋进云里。今天的她什么都不想做也不能做,她头痛得只想睡觉,决定等会儿就把手机关掉,痛痛快快的睡一场。
“换好衣服,等会儿带你去吃饭。”
“嗯什么”骆席安从床上弹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她刚刚是幻听吗
那一头的南东爵好笑的勾唇。“我说等会儿接你去吃饭。”
“为为什么要接我去吃饭”骆席安的脑子很努力地运转着,关于今天是否有和南总监约好去见客户什么的完全没有啊而且今天是假日耶她为什么要跟他去吃饭
“和我吃饭还需要问为什么吗”他淡淡地说着。
当然要啊,而且她今天压根儿不想出门啊
“总监,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我想是不是可以约改天”
“我已经在去你家的路上,二十分钟后到。”
“什么你可是我”这男人会不会太霸道了,这根本就是霸王硬上弓嘛,连让她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他又打断她。
“不能上班再说吗”
“不行。不要迟到了,待会儿门口见,骆席安。”说完,南东爵切断电话。骆席安愣了好一会儿才皎牙起床,冲进浴室快速的梳洗一番,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内她要洗澡、洗头、搽孚仭揭骸4低贩111薄11灰路br >
该死的南东爵他一定要在她宿醉的隔天这么折磨她吗
还有,这男人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除了偶尔因为加班太晚他会开车送她回来外,从来就没专程开车来她家接她去吃饭过,这顿饭该不会是鸿门宴吧难道和昨天晚上她完全记不起来的那段有关
骆席安边洗澡边想,边吹头发边想,想到头都快爆掉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放弃了,事实上是她根本没时间再胡思乱想,当她把头发吹得七成干,随便套件宽大宝蓝色针织毛衣及水洗白的牛仔七分裤,踩着一双很舒服的平底鞋冲出大门时,刚刚好二十分钟整。
高大英俊的南东爵先生正优雅的靠在车门边等着她。
他看着她,眸光闪了闪,印象中这是第一次看见她把头发放下来,长长微鬈的发在日光下看起来柔软动人,一身随兴的装扮让她看起来像是还在念书的大学生,气质清新脱俗还带着一丝丝腼腆及羞涩。
骆席安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安。“我这样太随便了吗我记得今天没有要见客户,也没有要参加宴会什么的如果不行,我现在进去换一下,你等我一会儿”
“这样可以了,走吧。”他替她开车门。
骆席安乖乖地坐上他的车。那是一辆白色法拉利,坐起来很舒服,跑得也很快,尤其是上山下海时,它的优越性能更是令人竖起大拇指。
南东爵真的是带她去吃饭的。
餐厅隐在半山腰,四周都是木框窗户内嵌着绿色强化玻璃,窗外绿意盎然,有现场钢琴弹奏,坐在位子上就可以俯瞰大台北的美丽夜景,只可惜现在是中午不是晚上。
感觉,像在约会。
这非但没让她觉得惊喜,反而如坐针毡。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和他面对面吃饭,可是每一次都是因为工作上的必要及顺便,而他们谈论的也总是公事,但现在这男人的目光却一直在研究她、打量她、审视她,像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女人,害她吃下肚的每一口食物都尝不出它的味道。
真是糟蹋了这里的美好。美好的音乐、、美好的餐点、美好的景色还有,她的头还是很痛
“总监。”
“嗯”
“你有话就直说吧。”
南东爵勾勾唇,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等你吃饱了再说。”
“我吃饱了。”她放下刀叉,擦了嘴,眸光清浅的落在他那俊美无俦的脸上。
“你很浪费食物。”他看了她动没几下的餐点一眼。“这里的东西不合你胃口吗”
“等总监把话都说完了,也许我就有胃口了。”
“等我把话说完了,你应该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他温柔地一笑。“所以,听话,把它吃完了再听我说。”
这男人是存心折磨她来着。听他这样说,她哪还吞得下一口饭呢
就在骆席安哀怨地看着眼前这温柔淡定的男人,为他那唇角的微笑心思浮动着怦然与不安的同时,她却听见一句足以吓死她半条命的话“听说你爱我。”南东爵直言不讳地道。
骆席安瞪大了眼,身子不禁颤抖起来,她瞬也不瞬地看着他,想说话,却像是找不到舌头般。
“怎么,敢爱却不敢承认吗有胆子爱我,却没胆子说吗”他的笑,还是那么温柔,可是温柔却不及眼底。
“骆席安,我在给你机会跟我告白,这次你若不承认,以后就不要再说你爱我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骆席安的心提到喉咙,两手死命绞着,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因为被他发现她的秘密而颤抖。
“喝水。”南东爵把水杯推到她面前。虽然她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可他看得出她吓坏了,整个人抖得不象话。
骆席安乖乖听话,想把水杯拿起来喝,可是杯子到她手里却怎么也握不住,杯中的水泼洒出来溅到她的衣服不说,杯子还从她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摔落到地上玻璃碎片弹上她的脚,划出几道细细的血痕,有点疼又不是太疼,可还是让她微微皱了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间。
骆席安愣了一下随即要蹲下身去,南东爵蓦地起身走到另一头拉起她。“别碰小心伤了手”餐厅里的服务生闻声也快快赶到,忙着收拾摔落一地的碎片,店长则殷勤的过来说要将他们两人安排到另一桌去。
“不必了,买单结账吧。”南东爵拉着她的手走到柜台前,递给店长一张信用卡结账,却没放开她的手。
第2章2
骆席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还是止不住地抖,一走出餐厅大门,南东爵便将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肩上,然后伸手又要拉她她的手却缩了回去。
南东爵挑眉看她。
“你现在是在跟我闹别扭还是害羞”
“你听谁说的”她完全没有印象她和谁说过她喜欢南东爵的事,在公司里那是绝对的机密,她不可能和任何人说。在公司外,她也无人可说。
思来想去,他刚刚那句听人说她爱他根本是他胡诌的,她却像个笨蛋似的被他的话吓到六神无主。
是,她真是大笨蛋,除了设计钻石有一点点小天分外,在生活上、在爱情上、在任何事上,她都像个笨蛋似的
南东爵看着她,伸手又去拉她的手。“先上车再说吧,你衣服湿了,吹到风会感冒的。”她想甩掉,这回他却像是铁了心似的,一直到把她带上车、关上门为止。
“开这种玩笑很好玩吗”她有些生气了,因为刚刚她的表现就像个白痴一样,她甚至紧张到连一杯水都拿不稳。
“骆席安,我也希望这是个玩笑。”南东爵淡定地看着她,目光如水般温柔却又如剑般锋利。
她很难不心虚却不能心虚。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传言,那是不可能的你有未婚妻了不是吗这是我打从一进公司就知道的事,我骆席安不会傻到去喜欢一个根本不可能属于我的男人”未婚妻南东爵的黑眸一闪。
是啊,未婚妻,他差一点就忘了自己有这个令人欣慰不已的挡箭牌。
“我刚刚说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跟我告白。”南东爵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对未婚妻这个字眼没否认也没承认。
“骆席安,你今天若不认,以后也别认了,因为我不想再一次浪费宝贵的时间来帮你整理你的思绪,你二十七,我三十,两个都是成年人了,说话就不必拐弯抹角现在就直接回答我,你爱我吗”她爱他。
她当然爱他。
骆席安幽幽地看着他。面对这男人依然如昔的冷漠,她对他的爱怎能说得出口说出口后得到的也只不过是羞辱而已。或者,他还可能骂她一顿,说她正经事不干,整天都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她是疯了才会承认她爱他
偏偏她现在没喝酒,神志很清醒,思路很清晰,就算刚刚在餐厅里被他的问话一时吓到惊慌失措,但基本的直觉与自尊她还是有的。
“我不爱你,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才会以为我爱你。”
“我想你是真的不爱我。你只是把仰慕、依赖等等的情绪解释为爱情,与其说你爱我这个男人,还不如说你把我当成哥哥那样的依赖着、仰慕着,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