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攻开始,杨俶发现人手不够,有三段城墙同时受到攻击,如果只是普通的部族战士,那么这些手下能应付得过来,可黑血大酋长的嫡系部队个个精悍,手中的黑曜石战刃,少说也有五斤重,单手挥舞,虎虎生风。
杨俶带着几个英雄单位充当救火队员,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堵,现在城墙上的漏洞,无疑是遭到酋长卫队进攻的那一段位置。
这回杨俶不敢再往下随便探头了,下面呼呼的声音响起,飞斧从城墙下面扔上来,雨点似地从众人头上飞过,一个不慎,就有被爆头的可能。
两斤多重的飞斧劈在脑门上,结果可想而知。
两根原木被搭上墙头,上面的树叶和枝桠还没被清理干净,然而已经不影响那头的人沿着原木朝城墙上爬,那些彪悍战士的脸庞上涂满油彩,有的则赤着上身,纹了许多猛兽的花纹,他们个个眼露凶光,一看就打惯了仗的老兵。
如果是早上受到这种进攻,待命的标枪队和弓箭手们可以毫无压力将他们大部分射倒的攀爬的途中,可半天血战,战士们的体力实在是无以为继。
终于第一个黑血战士从墙垛上出现,纵身一跃,跳了进来,手中黑曜石战刃狂舞。
“盾墙——”尤丽娅早已指挥众人列阵待命,随着她的号令,河湾地的重步兵一拥而上。
两个,三个,登城的人越来越多,如果不把这个缺口堵上,让这些精锐蛮族战士立稳了足跟,就很难在夺回城墙。
战刃敲击盾牌的声响,盾牌裂开的脆响,石斧和战刃入肉劈骨的闷声,混合着是不是在人群中传来的惨叫,混乱成嘈杂一片传进杨俶耳中。
盾墙摇摇欲坠,毕竟这次的对手的个体实力太过彪悍,完全凭借蛮勇都能把河湾地的战士向后推去。
隼翼手臂受伤,退了下来,列山烛英勇顶上,他虽然打不过首领级人物,但终究比普通战士强上几分。
尤丽娅忧心忡忡,她看了杨俶一眼,意思是我们可以退守内堡。
所谓内堡,就是杨俶建在城门附近,充当复合箭塔使用的最后堡垒,也就是杨俶和尤丽娅的住处所在。
当遇到外墙挡不住对手的时候,堡垒防卫者还有最后的选择,就是守卫内堡,内堡高大坚固,以缩小守卫面积为代价,让敌军的人数优势无法发挥,同时集中自身的精锐,把这栋建筑武装成长刺的铁乌龟。
尤丽娅还有一个意思,大狙现在有子弹了,咱上内堡最高处,一枪把那劳什子黑血大酋长,蝮蛇的大表哥的脑门开瓢。
什么公平,什么骑士精神,见鬼去吧,真理就在大狙的子弹范围之内。
杨俶当然不能接受这个方案啊,内堡固然可以容纳近百的精锐武装人员,可无法生产粮食,也很难对外面的人进行有效杀伤——原理很简单。
一段三十米长的城墙上,可以站四十名弓箭手,那就是四十把弓的火力,可内堡顶上外加中间的射击孔,同时有十五个人输出已经是极限了,守卫有余,杀伤不足,那可真是要打持久战了。
更重的是,杨俶现在实行奴隶制,士兵虽不满百人,但部族的人口却是很多,老弱妇孺加上奴隶反倒有三百多人,这些人在哪儿呢?
就在现在木堡的城墙后面呆着呢,他们人数太多,自然不可能塞进内堡,那么退守内堡,等于把几个月来辛辛苦苦搜刮的人口拱手让人。
这是毁了部族的根基啊。
所以杨俶不到绝路,就不可能退守内堡。
不过用大狙干掉黑血大酋长这事情,绝对可行。
黑血氏族大酋长,姜万岁,看到城头已经展开激战,精神振奋。
他宽脸盘眯眯眼,有些龅牙,颌骨厚实,看上去两腮和双下巴连在一起,配合不多的胡子,丑得有些不似常人,配合眼中不时流露出的鳄鱼捕食般的光芒,总让人觉得无法亲近。
他身高两米有余,不似虎牙那种铁塔般的门神身材,他身上更多的是突起的肌肉,即使穿了厚重的犀皮,也完全无法掩盖住雄健的身形。
姜万岁背上高高隆起,似乎把力量练到了极致,他左侧站着一人,正不断怂恿着他马上亲自攻城。
蝮蛇的断了一臂,留下永久的残疾,自然对杨俶恨之入骨,让大酋长亲自出马,用上了激将法。
“大哥,不是我怀疑你的战斗力,”蝮蛇阴阴地说着,仿佛在讲述一个和他无关的事情,“以前我是什么水平,你也是知道的,寻常三两个好手,根本不在话下,可前些天就栽在了那个名叫虎牙的武士手上。”
“是嘛,听起来有点战斗力。”姜万岁语气凝重,可眼角的嘲笑分明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这正是蝮蛇想要的效果:“那可不是,我自问在大哥手底下撑不过三十息,可在那人手下,我连二十息都没撑到……当然每次你和我打,总是让着我,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我觉得啊,你们的水平应该差不多。”
姜大酋长冷笑一声,拿起手中的三十多斤重的巨斧,在头顶上挥舞两下,冲着身后最后一批黑血氏族精锐大喝道:“随我来,我黑血氏今天就要拿下这座城,杀光所有的男人,那他们的头盖骨当碗使,抢走他们的女人,今天与我攻上城头者,通通有份!”
众人一声呐喊,黑压压朝城头涌去。
杨俶终于挥舞钢首矛加入了最前线的战斗,战士们看到首领身先士卒,也个个用命,一齐举盾护在身旁,周围全是人挤人,盾贴盾,对面黑血部族战士虽然不会使用盾牌战斗,可凭着人数优势和体力充沛,硬是压制住了己方。
钢首长矛即使不用多大力气,也能破开犀皮,捅死捅伤对面的战士,凡是杨俶正面的对手,总是畏手畏脚,防守多于进攻。
薛辟疆已经把羽箭射完了,他手里是隼翼的青铜长矛。
隼翼受伤后撤,可武器不能浪费,薛辟疆理论上来说是他亲手指点出来的矛术徒弟,自然就把青铜矛交到了他的手里。
可这学生没学多久,就露出了比老师更强的悟性与天赋,一柄长矛好似游龙出水,时而拦拿挑刺,时而金鸡头乱点,仗着第一排有盾牌顶住,黑血氏族的城头精锐,竟然被薛辟疆生生杀出一个缺口。
列山烛突然大喊一声,扑到左侧,杨俶刚要发问,却看到这位老哥惨叫一声,跌了出去,腿上血光迸现,眼看是受了重伤。
这一击本该落在杨俶身上的,他抬头看去,正好对上迎面而来一名巨汉的凶猛目光。
两人皆是首领,不用通名报姓,自然知道对方身份。
这是一种通过气场就能推断出来的直觉!
“是你,杨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