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隐抬手撑在沈晏清xiōng膛前,用力推开他。
嘴chún破了的地方隐约泛疼,她平复不匀气息,蹲下身捡起掉落的手机,还没说话,屋檐下的廊灯亮了。
两人朝门的方向看去。
龙家的帮佣阿姨出来,站在门前道:“两位先生小姐,龙太太说晚上风寒,问你们要不要进来厅里等?”
“不用了。”程隐沉沉抬眸和沈晏清对视一眼,视线朝向阿姨,勉力扯了扯嘴角,“替我们谢谢师母,代驾马上来,请师母不用担心,早些休息。”
帮佣阿姨又问了一遍,见他们还是婉拒,于是颔了颔首回身进去。
廊灯关闭,半闭的门也关上。
院里只剩挂在树上的庭灯,昏黄光线下飘着尘埃。
再次安静下来。
程隐扯了扯微皱的衣角,瞪沈晏清:“你属狗的吗?”一言不合就咬人。
他喉间动了动。
铃声突响,助理打来电话。
沈晏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皱着眉挂断。
下一秒锲而不舍重新响起。
抢在他再次挂断之前,程隐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摁下接听。
“在哪?”
那边声音微愣,磕绊答:“门、门口。”
程隐不废话,把手机塞回沈晏清,转身出去。
她走得快,干脆利落,不想给他半点多余时间。
沈晏清没有即刻跟上。
夜sè下,他的眉眼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薄影。
车停在巷子外,程隐和沈晏清先后上车,并排居于后座。
程隐偏头靠着车窗,闭目小憩,坐得离沈晏清极远。
一路无言。
助理开车,透过后视镜偷瞄两眼,越发不敢吭气。
到了公寓楼下,程隐才开口说了全程唯一一句话:“谢谢。”
下车关门,门没合上,被沈晏清从里挡住。
他长腿一迈也跟着下来。
“你有什么话现在说。”程隐站住脚,皱了皱眉,“我要上楼。”
“程隐。”沈晏清喉间动了动,略觉艰涩,“跟我结婚。重新来过,好不好。”
她的无所谓,不论现在还是刚才在龙家院子里,都是一种不肯理会的姿态。
程隐眼睫颤了颤。
百感交集。
当初何曾想过,有一天,从前求而不得的,会有人双手奉上。
“你敢……”她抬眸,极轻地笑了下,“我不敢。”
几个字清晰落地,转身就走。
沈晏清扯住她的手腕。
同一刻,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迈步走出的人看清眼前情景,一顿,眸光闪了闪,而后挑眉:“阿隐……?”
四下静得仿佛能听到时间滴答的声音。
三个人,连成了一条直线。
一边是容辛,一边是沈晏清,她在中间,只有一个方向。
掌中握着的手腕动了动,沈晏清的手被挣开的刹那,她叫了一声:“大哥。”
他看着她的背影,头也不回,一步步走向容辛。
.
“你说晏清把御龙湾的项目给了段则轩?”
舒窈皱着眉,满目不可置信。
舒哲闷闷抽着烟,声音沉,提起这件事情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段则轩那边已经开始着手,我才收到消息。”
“晏清没有事先告诉你?”
“没有。”
“你和他说过你想要这个项目么?”
“说过。”舒哲眉头拧了拧,“提过好几次。”
舒窈搭在膝头的两手紧紧绞了绞。
“我还是小瞧了段则轩,见缝chā针的本事强。”舒哲不爽。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舒窈蹙眉,“哥,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何必非要明着和程隐过不去!她是什么人,值得你自降身份跟她怄气么?再者,你做的这么明,不是等于打晏清的脸?晏清怎么可能高兴。”
舒哲没说话,嗤了声。
程隐救了沈晏清一命,那又怎样?不过是捐个骨髓,如果不是沈家人和沈晏清配型不适,lún得到她?一副了不得的嘴脸也不知给谁看。
舒窈见他神情,知道他心下不以为然,气得叹了口气。
她又何尝喜欢程隐?
扪心自问,样貌、家世、学识……她哪一点比不上。
可是有什么用。
程隐就算什么都不做,沈晏清的目光也总是落在她身上。
而她舒窈,只能努力引起他的注意,才能在他眼里有一分存在感。
她的父亲和沈晏清的父亲是好友,她的母亲和沈晏清的母亲是至交,她哥哥和沈晏清从小一起长大,明明万分亲近,到她这,却比不上一个莫名冒出来的程隐。
教她如何甘心?
舒窈往沙发上一靠,背后是绵软的沙发垫,心里却堵得慌。
她忘不了那一年沈晏清生日。
大家给他庆生,彩带和气球缤纷十sè,香槟塔高高堆起,一堆人酒酣恣意,气氛热闹得不行。
作为寿星公的沈晏清后半场却不见人。
她备了礼物,不想和别人一起送,特意留着打算私下给他,拎着裙摆满场找他。
找来找去都不见人。
最后,穿过走廊,在宴会厅拐角的小房间里,她听到了角落洗手间紧闭的门后传来的沈晏清的声音。
——还有程隐。
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她所见到的、认识的沈晏清,向来是自律而沉稳的。她一直觉得沈晏清面对她时那种温润,意味着她是不同的。
直到那一刻才知道,原来他还有更多她没见过亦不曾了解的模样。
他清冷平和的声音沾染欲|sè,喑哑低沉,在程隐的轻哼和难耐低泣之中,带着闷哼和喘息哄着:“快了……忍一忍……”
那是一种无法自控的,属于男人的状态。
只在他面对程隐时存在。
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心情。
她恨极了。
站在黑沉沉房间里,捂着嘴听洗手间里的动静。
从那一刻那一秒,直到现在。
恨极了程隐。
“窈窈。”
舒哲沉默抽完了一整根烟,对她道:“你难得回来一趟,时间不早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