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一眼呲着闪光白牙的黑大个儿,田莫宇闷闷地说,“药不必,来根烟吧。”
“没烟。”叶阔河蹲下,从购物袋里扒拉一会儿,找到一块小小的方糖,大方地递过去,“吃这个吧。”
田莫宇仔细看了两眼,愣了,“糖,你买这个吃?”
“不是啊,超市不找零钱,给了两块。”叶阔河坐在田莫宇身边,“刚戒烟那会儿难受,吃过几天。你也来一块儿吧,味道挺好的。”
田莫宇撕开糖纸塞进嘴里,好几年不吃糖了,味道居然真的不错,这么压着实在难受,就跟这个乡下来的朴实汉子聊了起来,“为什么要戒烟?”
“抽不起了。”叶阔河说完,笑得没心没肺的,“还有我妹儿说,一身烟味的男人,不招人待见。”
田莫宇咬着糖,嘴里是甜的,心里是苦的,“那得分什么烟味儿,没烟味儿的也不一定招人待见。”
叶阔河转头看看田莫宇郁闷的脸,把到嘴边的话硬憋回去,坐在他旁边,一边吃糖一边拍蚊子。
“阔河,你有没有喜欢过女人?”田莫宇忽然问了一句。
叶阔河又拍死一只蚊子,“稀罕过啊,还差点娶进门呢。”
“差了点什么?”
“我娘病了,过不起彩礼。”叶阔河声音平静的,像在说别人的事,“我爹过去跟他们家商量过两年再娶,他们家不想等,所以就完了。”
“彩礼多少钱?”
“十万八,她弟弟等着钱过彩礼娶媳妇儿。”叶阔河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糖。
“那真不少。”田莫宇听说过农村结婚讲究彩礼,十万在他们那里,应该算是笔大数目了吧,“就这么完了,你不难受,不想她?”
“比起我娘的命来,媳妇儿娶不娶的,算个啥。”叶阔河一脸认真,“那钱给我娘治病用了,我娘现在好了,过几年家里有钱了,再相呗。媳妇嘛,脾气好,干家,看得过眼儿就行。结婚证一领,一个被窝里一睡,感情就有了。过去的惦记有啥用?她都给别人当媳妇去了,我再惦记着,那叫不地道。”
田莫宇忍不住笑了,“你说的对,的确不能惦记了,再惦记着要出事儿的。阔河,跟你聊会儿天,心里敞亮多了。”
叶阔河毫不谦虚,“好些人都这么说,所以我人缘老好了。”
田莫宇抽抽嘴角,忽然觉得叶阔河身上有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恩,看出来了,边宅里除了边蒗,你人缘最好。”
提起边宅,叶阔河可是满意得不得了,“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我帮一个大娘追个钱包就让蓅叔相中了带回来,这里一个月的工资,我在家辛辛苦苦种仨月大棚也不见得能挣到。小姐和蓅叔都是好人啊,还有田少爷你也是好人,不嫌弃我是农村出来的,还跟我聊天......”
如果是以前的田莫宇,自然不会多想。但是今天让舒语默一顿教育,他的脑子也开始转悠了,忽然觉得叶阔河被边蓅领回边宅,或许大有深意。
至于是什么深意,没凭没据地田莫宇也无法推测,边宅的人嘴巴一个比一个严实,想探听他们的消息,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