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那边儿,可有什么动静?”
“这……”
冰蕊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在问德妃贾元春的境况如何。
可莫说是她,就连熹妃怕也难将触角,深入到景仁宫内。
因此只能吞吞吐吐的道:“这……这倒没听说有什么变化。”
“没用的东西!”
荣妃斥骂一声,二话不说转头就回了屋内。
“娘娘、荣妃娘娘!”
冰蕊顿时急了,正待爬起来追上去,后面却早扑上来两个恶妇,倒曳着她的双腿,便往那污泥粪土里拖。
“不、不、不要!荣妃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冰蕊竭力挣扎,却怎奈又有数人围拢上来,不多时那呼救便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与此同时。
东屋内,高瘦妇人收回了目光,转头道:“那位贵人,近来有点跳啊。”
“嗯。”
西墙的佛龛前,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妇正合十跪坐,闻言,却只是微微应了一声。
高瘦妇人并不气馁,又往前凑了凑,悄声道:“这倒也罢了,可她问来问去都是在打听景仁宫的消息——怕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少妇依旧只是‘嗯’了一声。
“她要真翻了身……”
高瘦妇人咂咂嘴,再次压低嗓音:“要不要掐了这祸根儿?”
说着,横手在细细的脖颈上一抹。
少妇默然了,半晌悠然一叹:“阿弥陀佛。”
高瘦妇人立刻挺直了身板,眼中满是狠厉之色。
当初荣妃刚被送到安乐堂的时候,因为身份尊贵,又是皇帝的宠妃,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有翻身的一天,故而颇受这些狱霸的礼遇。
但后来二皇子降生,易储之论一日盛过一日,就连禁锢在此的妇人门,也都笃信今日的德妃,必是未来的太妃娘娘。
于是对荣妃的态度,便每况愈下。
前些日子,这瘦高妇人甚至找了个借口,狠狠折辱了她一番。
却哪曾想到风云突变,二皇子突然病故,连太妃也因此撒手人寰了。
据传这荣妃可是曾与太子有旧的,若日后太子登基……
也难怪瘦高妇人,忍不住要先下毒手!
却说见那少妇依旧在礼佛,高瘦妇人悄然退到门外,将几个的手下唤到近前,刚提点了几句,忽听门外又是哗啦啦铁索响动。
“呦,今儿这雏来的可是不少呢!”
高瘦妇人抿着嘴一笑,正准备带人躲进屋内,好重演方才那一幕,却不曾想几个太监已然明火执仗的闯将进来。
“荣妃娘娘何在?请容妃娘娘出来接旨!”
高瘦妇人心头狂跳,惶恐的望着那太监,直到身旁的手下提醒,这才急忙跪倒在地。
不多时,荣妃也闻讯迎了出来,拜倒在那传旨的太监身前。
“陛下口谕:德妃心忧成疾,景仁宫不可一日无主,特敕荣妃重入景仁宫,暂代德妃之职。”
将那口谕宣完,传旨太监立刻软了脊梁,奴颜婢膝的伏地身子陪笑道:“娘娘,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吧?”
“哈……哈……哈哈哈哈……”
回应他的,却是荣妃从低到高、从有到无,最后几近癫狂的大笑!
笑声中,高瘦妇人只觉后背上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知网脖颈上爬。
然后那冰凉的脖颈,又突然一紧!
却竟是被人捏住脖子,狠狠掼倒了青石板上!
砰!
剧痛、眩晕……
血流满面的高瘦妇人,脑中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这荣妃,竟还是个仇不过夜的主儿!
正恍惚着,她衣裳后颈忽地被人扯住,死狗一般往前拖了十几步,然后又被重重的丢到了地上。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高瘦妇人耳中。
她愕然转头,就见方才正在屋内礼佛的少妇,此时正谦卑的跪倒在荣妃面前——方才对高瘦妇人出手的人,显然也正是她!
这是要拿自己当替罪羊吗?!
高瘦妇人眼中闪过怨毒与悲愤,立刻就要将方才的密谋喊将出来,然而话到了嘴边,她又忽然怔住了。
因为……
方才那少妇自始至终,就只说过一句‘阿弥陀佛’!
原来,她那时候就已经……
此时的荣妃,也终于停下了那失态的狂笑,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的拢着袖子,斜藐着那少妇淡然问道:“你这是何意?”
少妇将头伏地,恭声道:“这贱婢当日曾冒犯过娘娘,自该重重惩治。”
“怎么?”
荣妃的神色更冷了:“静嫔,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把自己摘出来了?”
“不敢。”
静嫔依旧恭声道:“奴婢别无所长,唯独对调教犯妇,有几分心得,若是娘娘用得上,奴婢愿在娘娘身边做牛做马,偿还罪孽。”
荣妃脸上终于变了颜色,定定的打量着她,片刻后展颜一笑:“好、好、好,怪不得你能在这里边儿称王称霸——只是这小小一只臭虫,怕还算不得投名状。”
静嫔匍匐在地:“娘娘放心,三五日间,奴婢管叫这里干干静静。”
“哈……哈哈哈哈……”
荣妃又忍不住笑的巍峨乱颤,一颗心,却早飞到了景仁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