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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泪花嫁第2部分阅读(1 / 2)

雾水。


“前几天,咱们原来的新娘身上一道刮伤也没有。”


“咦真的”靳驭北好奇地张大眼睛看着女孩,此时才发觉有异。


乍看之下,这名昏睡的姑娘,与之前安排的新娘相似得惊人。细细观看后,又有了些不同。


他们安排的女子,肤色略黑,五官也不若眼前这个女子细致。


要不是曾近看过那女子一回,他也绝辨认不出两人的不同。


“跟路的探子回报,亲眼看见整队送嫁队伍全被灭口,一个不剩。眼前的这一个,肯定是从别处蹦出来的。”靳硕南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假新娘。


“那么,原来安排的新娘子和她哥哥不就”靳驭北想到由他们送入虎口的诱饵,心里深深惋惜,生出了一股罪恶感。


好不容易找着了一个愿意牺牲的女人冒险卧底,结果还是将人送上了黄泉路。


他们赌的,是一个“机会”。


靳府的媳妇是个有价值的目标。预见的结果有两种,其一,新娘子被罗腾久劫回山寨;其二,当场丧命,白白成了一缕死不瞑目的渺渺芳魂。


他们赌的是将人送入山寨卧底的机会。


“约莫是死了。”靳硕南的音调极沉。


“真不值,又赔了一条命。”柳大夫既感叹又忧心的摇摇头。


为了剿灭新罗山的贼众,为了报父母的血海冤仇,这对兄弟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他担心,总有一天,这靳家兄弟会为他们自己激狂的行为后悔。


“计划夭折了。”靳驭北有些泄气的唉叹。


“不,罗腾久送来了大好机会,他给了咱们一个极好的交换品。我们只要好好掌握眼前这个新罗山寨的内应,说不定,还能反过来成为咱们引虎出洞的饵。”靳硕南唇角微微的撇动。


“大哥在想什么”靳驭北闪动大眼,开始对哥哥的算计感到兴趣。


“美人计的弱点,就在美人身上。”靳硕南一手摩挲下巴,缓缓说道。


“弱点她看起来的确弱不禁风,又白又单薄,全身上下没一处不弱。”靳驭北瞄了床上的美人一眼,开玩笑的说。


“女人只要心软,再毒的蛇蝎都会自动降伏。”靳硕南双手抱胸,精锐的目光深沉的定在女孩身上。


“所以”靳驭北偏过头看他。


“我要收她的心,归我所用。”像是起誓一般,他的嗓音在屋内不断低回。


“说破了,原来大哥想用美男计嘛。这个女孩儿真的很漂亮,细皮嫩肉,五官秀丽,收来暖床一点也不亏待自己。”靳驭北嘿嘿两声,意有所指地笑道。


“我们干脆来场将计就计等这个女人醒过来以后,这出戏便开始上演。”靳硕南冷冷笑道。


“怎么开始”靳驭北挑眉。


“十天后,婚礼照旧。”


“婚礼照旧大哥,你真要娶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靳驭北愣了一下,随即蹙起眉,指了指床上昏睡的人儿。


“有何不可罗腾久处心积虑送来一个女人,搁着不用,太浪费人家一片心血。”靳硕眯着眼,眸底一片算计的精光。


“你自己可要小心,反间计的风险很大。这女子美则美矣,小心别沾上祸水。”靳驭北警告。


“这祸水从哪里来,我就要她带着祸从哪里回去。”靳硕南的唇边凝上一抹玩味的笑意。


虽然意外的换了一颗棋,棋局仍在他的掌握中。


“等她醒来,就好好的陪她玩个游戏,谁先脱下面具,谁就先输。”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期待着他和她之间,以心对押的有趣赌注。


柳大夫在靳氏兄弟的身后抚着须,一边听两兄弟的对话,一边不以为然的暗暗摇头。


心软是弱点没错。但是,心这种东西根本就难以掌控,如何当作武器


“赌注搞不好是两败俱伤。”柳大夫小小声的嗟叹道。


当这女孩睁开眼的一刹那,整个以她为棋的布局,便将要执意地开始转动。


命运的轮移,谁也制止不住。


惶惶然的,韩真张开迷蒙水雾的眸子,眸底犹有惊惧。第一个闪进脑海的意识,便是身上的嫁衣。


那件染血的嫁衣


“你醒了”头顶传来低磁的男性嗓音。


韩真小脸一白,突然缩着身子,窜进床帐更深处。


她虚弱地捧着头,还无法完全从血迹斑斑的梦境里醒来,她的梦里,缠着那名未曾相识的女子的冤屈。


“别怕,没事了。”一只大掌抚上她的细肩,掌中热度透过单薄的衣料,熨上她的肌肤。


微小的触碰,却引发她强烈的抗拒。


“不要碰我”韩真尖叫一声,整个人完全蜷缩进床角。


“好了,不要叫了。”一个暖热的躯体逼近她,似乎想环住她极端紧绷的身子。


“你不要碰我放开我”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人碰触,她开始狂乱的踢打,极端恐惧那种被人制伏、动弹不得的感觉。


无力抵抗那股力量的无助,让她窒息、让她恐慌。


担心剧烈的反抗会伤了她自己,那具结实躯体的主人,干脆将全身的重量覆在她身上,用优势的体形和力气制伏她。


一双强健的双腿制住她的下半身,单手张开虎口,紧握住她的双腕,往头顶拉去,压进柔软的枕头里。


“啊唔”在她逸出更惶然的尖叫前,嘴巴随即被人飞快地捂住。


“嘘、嘘没事了,没事了。”韩真感觉一只大手掩住她的唇,耳畔不停地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安抚,温热的呼息扑上她颊上敏感的肌言。


“嫁衣脱掉嫁衣我不要穿嫁衣”韩真哀求着、哭泣着。她一直挂记着那件沾满血迹的嫁衣。


“嫁衣已经脱下,你换过衣裳了。”一句话,消弭了她所有的抵抗。


那句话听进了耳。慢慢的,韩真一边呜咽、一边喘息,在一具分量颇重的躯体下安静了下来。


“不要怕,这里没人会伤害你,没事了。”男人的嗓音低缓地飘过耳际,流进她的胸臆。声音奇异的像有镇定的作用,安抚她紊乱急跳的心律。


韩真慢慢回复神智,噙着泪,傻傻地、一瞬也不瞬地瞅着眼睛上方与她靠得极近的男性面孔。


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他像黑石一样的眼睛,深不见底,却又泛着似冰似火的矛盾光泽。


向下移一点点,再来便是他非常分明的突出五官。斜飞的剑眉、挺直的鼻、强硬的唇弧,形成一组极有个性的轮廓。


那男人见她似乎镇静下来,慢慢的放松掩住她樱唇的手掌,但是,像是怕她又突然挣动似的,身躯却没有移动半分,仍然密密的贴伏在她身上。


“你是谁”有一段时间,韩真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男人为何出现在她身边,更没有注意到两人极端亲密暧昧的姿势。


“我我是靳硕南你今天原本该拜堂成亲的夫婿。”他扯扯唇,有丝好笑的自我介绍。


她是真傻还是装糊涂


“夫婿”韩真脑子一片空白,抓不住夫婿这个字眼的意义。


“难道你吓傻了今天是你出阁的日子。”靳硕南完全放开她的手腕,从她身上翻至一旁,一手支着头,闲适地斜躺在她身边。


“我出阁的日子”慢慢脱离梦魇的迷雾后,现实像电光一闪,突然击入韩真的脑海。她慢慢坐起来,他则顺势移开自己沉重的身躯。


她甫获得释放的双手,缓缓地环住自已逐渐发冷的身子。


“这里是”韩真低语问道。


“靳府,以后就是你的家。”


果然韩真失神地望着身上洁白的单衣。


进了靳府,一切就无法回头了。


“我必须告诉你,所有迎亲队伍的人,全死了。”告示里,没有一丝感情。


韩真捂住唇,眼里酸涩起来。


“还有,你唯一的哥哥,也死了。”


泪水溃堤而下,泪珠一滴一滴落下。


她为溅血的婚嫁而哭,为香消王殒的女子而哭,为染上污渍的嫁衣而哭,为这场天降杀戮里死不瞑目的人而哭。


刚开始,靳硕南采取近乎冷眼旁观的态度,微眯着眼,想看她究竟可以演多久。


过了一会儿,韩真仍旧哀哀切切的哭着,泪水像是从没断过,哭得鼻头都红了。


叹了一口气,他终于坐起来,有些认输的伸出手,抚慰的环住她,拍拍她的肩背。


“好了,别哭了。我会妥善安排后事。”再不安慰,他靳府就要淹水了。


“谢谢你。”韩真下意识地倚向他的怀里,承接他的温柔。


“若非有变,我们今日本将成为夫妻,何必道谢”他低头,将她颊上被泪水沾湿的发丝拨到耳际后方。


夫妻韩真怔了一下。这个敏感且不真实的身份瞬间敲醒她,接着突然伸直双手将他推离,避开所有身体的接触。


这个夫君、这个怀抱、这个温柔,本该是另一个女人的,她只是窃取占用了。


她没有这个资格


那个死去的新嫁娘的冤气,还隐隐约约的透过染血的嫁衣,灼烫着她的肌肤、咬嚼着她的血肉。


“怎么了”靳硕南轻声问道,眼底有一抹细细探索的味道。他不着痕迹的观察韩真的表情。


“没事。”韩真回避靳硕南灼人的视线,只是满怀罪恶感地摇摇头。


“你的闺名是什么”靳硕南毫不在意的又躺回韩真身边,一手重新支着头,漫不经心的伸出另一手,拉起她肩上一绺黑色的发丝,卷绕把玩着。


“真儿。”她没有心机的脱口说出,说完后便懊恼的咬住舌。她怎么说实话来了


靳硕南的手停顿一下,两眼炯然地看着韩真,眼里浮起一丝兴味的光芒。


真儿搞不好,这女人根本不知道她要假冒的对象是谁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林如媚,怎么会叫真儿”靳硕南刻意提到真新娘的名字,善心大发的透露给她该牢记的讯息。


让这女人一下子就穿帮,戏哪还有得唱他对她单纯直接的应对模式感到惊奇。


这个女人对人完全不设防,随随便便就让人给套出底,根本不是卧底的料。


靳硕南开始怀疑那个山贼头子知不知道他用人不明、派错了人


“那是那是孚仭矫痹吹男履锝辛秩缑模亢嫘睦锇稻薏坏靡y糇约翰畹阄笫碌纳嗤贰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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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真心里偷吁一口气。她知道她很笨,不谙世故狡诈,搅和了几句问话,就让她饱受了不少惊吓。接下来的日子,她要怎么安然度过


掩饰身份都成了问题,卧底的任务岂不更加难如登天韩真开始对未来忧心忡忡,忍不住偷偷咬住下唇。


“你刚历劫归来,或许需要平静。这几天,你就住在这儿,我去书房睡。”靳硕南没再说下去,体贴的起身下床。


韩真坐在床上,眼睛跟着他的身影移动,看到他走到门口后停住。


“对了,还有一件事,十日后,咱们的婚礼要再办一次。没有拜过堂,咱们独处一室,毕竟不太合礼数。”靳硕南体贴地说道。


韩真睁大眼,愣了,婚礼还要再办


拜了堂,她岂不是陷入更为难的境地


毕竟,她是一身清白无瑕的来到靳府,日后,她要如何挣脱这假戏真做的桎梏


第三章


十日后,靳家再度举行婚礼。这一次,宾客特别的热情,大家不在乎舟车往返,再度颠簸劳顿,最主要原因,是对历劫归来的新娘子好奇极了,想要亲眼看一看从虎口逃生的幸运儿。


据说,当时送嫁的队伍,包括新娘的哥哥,全死在山贼的大刀下,只有新娘子一个人奇迹似的逃过一劫,恰巧被山脚的猎户救走。而那个善心又英勇的猎户,大概是怕山贼报复,就在通知靳府接回新娘子后,竟连夜迁居走人了。


大厅里,宾客们纷纷加油添醋地述说这段遭遇,整个场面热闹无比。


而这厢,韩真穿着一袭簇新的美丽嫁裳坐在房里,心头百味杂陈。


靳硕南说原先那件嫁衣让他给烧掉了,说是染过血的、不吉利,便重金叫人在十天内重新赶制一件新的出来给她。


知道有了一件新的嫁衣,韩真当时心头虽然放了一颗大石,却又不由自主的为那个死去的新嫁娘感到抱歉。


在战战兢兢的心情下,日子过得异常飞快而平静,靳府的所有人,仿佛已将她当成真正的家人般,自然的接纳了她,也让她听了许多靳家兄弟的身世。


乍听之时,她心里曾对靳硕南涌出难以抑止的悲伤和同情。


靳硕南的爹娘在八年前死在新罗山下,当时他才十五岁。这八年,他凭着自己的力量扛起靳府所有家业,甚至屡次与官府联手合力阻挠新罗山贼向四周扩展地盘的企图,虽然一直无法剿了罗腾久的山寨,却也成功地将他困在山上好些年。难怪他这次有些狗急跳墙的意味似地,将她送入靳府当内应。


幻想当年稚气未除却必须勇敢承下所有重担的小男孩,韩真情不自禁的崇拜和仰慕起他的坚毅。


韩真随即甩甩头,摇散眼中迷离,拼命暗地斥责自己。


搞什么她是来当内应、做卧底的,不能真的放入感清。


娘的性命还握在罗腾久的手中,她若是心软,那么娘的安危又该怎么办


况且,府里这些人的友善、温暖,并不是要给她的。这些温情所给的对象,原是那名叫“林如媚”的姑娘,她只是被强迫来霸占着、享用着。


十多天来担着罪恶感,她的心头一直盘踞着萦回不去的乌云,始终展不开真正的笑颜,对于别人和善的表示,只能选择尽量回避不回应,只希望大家别再对她那么好。


没想到,大家却将她的冷淡少言归因于她受到土匪惊吓,加上相依为命的兄长在她面前被杀害的打击,众人不但不以为意,对她反而更加呵护怜爱。


她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几乎将她淹没的不安。


穿着新嫁衣,韩真心底浮起一丝小小的自私。


这件嫁衣,与先前那件嫁衣的意义不同这嫁衣是为她缝制的不是别人,是为她


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天,让她幻想一下,她是真真正正要出阁,嫁给一个名叫靳硕南的夫君。在心里,韩真向林姑娘暗暗祈求着。


假装的也无所谓,冒名的也无所谓,越让她沉迷一次,相信自己真的是个新娘子,即将为人新妇。


一天,让她放任一天就够了。只要过了今日,她会清醒的。


冒充代嫁,本就不该奢想眼前的幸福。但是,为了守住她对娘的誓言,她不得不对自己撒谎,否则,她实在不知要如何自处。


韩真缓缓抚着左手腕尚未拆下的布条,像是寻求痛感似的,指尖摸索的沿着伤疤盘绕的地方,刻意的一路用力压下去。


如果可以,她可以一死求解脱。但是,娘的安危,让她无法放手。


在清白与娘亲之间,早已作出抉择。


“娘,女儿先苟活着。事后,再让女儿向你交代吧。”韩真遥望远方低语着。


在婚礼上,由于新郎和新娘两方都没有父母长辈,因此,靳硕南请了德高望重的柳大夫坐上高堂的主位,为靳家主婚。


韩真原本想保持着麻木的心情,拜完大礼。但是,热烈的气氛、欢乐的言语,仍然挑动她的心绪。


靳硕南持扶着她的暖热大手,熨在手臂上,更搅碎她所有刻意筑起的冰霜。


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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