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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中箭(1 / 2)

陈安等先期抵达上邽城下,但司马保却听信了张春所言,闭门不纳,只命陈安率部在城北扎营,与城池呈犄角之势。


陈安得报大怒,恨声道:“张春必是害怕我入城后,将会砍他的狗头,故而不敢放我等入城也——真正小人心胸!”


但实际上他还真是这么想的,此来上邽,就是打算趁机诛杀张春。如今的形势哪怕是个瞎子都能瞧得出来,则陈安虽然对司马保仍怀故主之谊,有感激之情,若非想杀张春,却也没必要特意跑来自蹈死地。


然后他扎下大营不久,裴该便率军赶到了。甄随也自故道来合,建议说:“应当先破陈安,则守兵必然胆落——末将请命去攻陈安。”


裴该笑道:“汝是闻陈安勇名,故欲生搏之吧?”正待答应,王堂从旁边跳出来,说:“我军中勇者,岂止甄军佐一人?末将愿先去攻陈安,若不能胜,军佐再出不迟!”


裴该便命王堂率“蓬山左营”前往,王堂近垒叫阵,陈安披挂而出,远远地就喊:“汝即是甄随么?”王堂大怒,喝道:“某乃大司马麾下骁将王堂,特来取汝性命,区区陇上匹夫,又何必甄将军动手?”


陈安摆摆手:“若非甄随来,无人能破我垒——汝可退去,换他来战过。”


王堂闻言更怒,便即列队前冲,陈安据垒而守,连续三次打退了裴军的进攻。但他也不由得心惊,对杨曼、王连说:“只道官军中唯甄随最勇,所部也皆骁卒,不想这藉藉无名的蓬山营也如此能战。今敌稍多于我,我凭垒坚,尚可守护,异日若发大部来,可该如何应对才好啊?”


派人急入上邽城,希望在自己再次遭到进攻的时候,城中可以派兵杀出来援护、夹击——要不然不让我进城,而命我城外扎营,是为的什么啊?张春倒是也知道这是唯一的胜机了——若能通过内外夹击,击败裴该这一部,就有可能大挫敌势,有助于长期坚守。但他自身怯懦,不敢亲自出城来战,又不敢倾城而出,最终只派了一千多人相助陈安。


王堂分一部抵御城内兵马,才一照面,敌即崩溃。可是陈安趁此机会发起了一次迅猛的反突击,他亲自步行出垒,一手长矛,一手大刀,直入裴军阵中。王堂恼怒来迎,与陈安对战数合,竟不能敌,被迫后退。


就这样厮杀了一整个白天,黄昏时分各自退去。“蓬山左营”计点伤亡,不下三百,杀、俘敌兵与此相当——不过多数是砍的城里出来的人马,陈安本队损失有限。


王堂悻悻然回大营来见裴该,一进帐就先瞧见甄随那张丑脸上堆满了幸灾乐祸的哂笑。王堂更感羞愧,单膝跪倒说:“陈安甚勇,所部也颇精锐,加之筑垒多日,工事已完,末将猛攻一日,竟不能克,特来请罪。还望大都督允末将明日再战,必要生擒陈安,献于戏下!”


甄随笑道:“我早说汝不是那陈安的对手,若是我去,早便取下他首级了。”转过头去请令:“明日还是由我去打陈安吧。”


裴该摆手道:“我今日见那陈安双手执械,踏垒而战,甚为骁勇,且其部也肯为之死斗,可见说他在陇上甚得人心,并非诓语。都是我中国好男儿,实不忍见此生死搏杀、兄弟相残……明日我当亲往,谕其来降,若不肯时,卿等再攻不迟。”


于是第二天一早,裴该便率诸将吏及部曲三千人,靠近陈安营垒,唤其出来搭话。陈安甲胄俱全,率兵开营而出,远远地就一拱手:“陈安拜见大司马,因有甲胄在身,不能跪见,大司马请勿怪罪。”


裴该扬着竹杖笑道:“然而,是谁命将军着甲的?朝廷、行台皆无令旨,劳将军离陇城而来上邽。”随即双眉一轩,沉声道:“司马保怙恶不悛,朝命讨伐,难道将军欲党附叛逆,为他殉死不成么?!”


陈安忙道:“末将本为陇上庶民,受先王(司马模)简拔为将,故不忍见其子受缚,这才赶来相救。其实南阳王并无失德,皆受张春、杨次小人挑唆,才敢违抗朝命,前大都督擒斩杨次,陇上晋戎俱感大德。今请暂退,则末将必杀张春,使南阳王上奏谢罪……”


裴该厉声道:“秦二世若不失德,赵高何由擅政?岂有司马保贤明,而能为小人所蒙蔽之理啊?朝命使司马保入京谢罪,彼不肯往,我故前来相迎。”随即竖起两枚手指来:“我可放将军入上邽城,期以二日,请斩张春头,并使司马保开城迎降,否则一旦城破,难免玉石俱焚!”


陈安心说我要能进城早进去了,还等你放啊……拱手道:“末将愚鲁,但知受人恩惠,报其子孙,今若南阳王开城迎降,末将必自缚而拜大司马,以谢执兵相向之罪;若南阳王坚不肯降,末将无奈,也只好不自量力,螳臂当车了。”


裴该怒道:“我因汝前此曾助官军收复北地,及伐彭卢,以为尚有报国之心,是以不忍加害,好言相劝。汝若冥顽不灵,念私恩而负国事,那便是自取死道,休怪我今日诛戮壮士!”拨过马头,便欲离去。


陈安忙叫:“大司马且慢!”裴该略一回首,陈安就问了:“听闻大司马帐下有甄将军,武勇冠绝,不知可在么?末将自恃勇者,请与甄将军一战,若然败绩,便知天命难违,当俯首于大司马帐下。”


话音刚落,裴该还没搭腔,就听旁边儿响起一声暴喝来:“甄某在此,陈安来试我长矛啊!”


甄随单人独骑,不待裴该首肯,挺着长矛便直朝陈安冲了过去,随即就见对面猛然间腾起一片箭雨,铺天盖地就射过来了。甄随大吃一惊,心道说好单挑放对,其实暗使阴招儿,这事儿我常干啊,不想今天倒碰上同类了……急忙勒马,并且挥矛拨打箭矢。但终究促起不妨,还是被一支箭射中了肩窝,晃了两晃,险些栽下马来。


若非裴该在场,估计后面那些裴军诸将都会当场鼓掌,喝起彩来——谁叫汝无令而妄冲的?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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