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外围调查工作的警员正在查找另外两个居住者的下落,家政阿姨居然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一点本身就不太正常,也是小谢怀疑家政阿姨的原因,她也许在包庇什么事情,又或许想要利用目击者的身份逃脱罪责。
反正现在无论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小谢都不能放过,他如果这次可以顺利破案,那以后负责侦破重案大案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小谢前往的海边就是恽夜遥以前经常一个人思念恽海左和亲生母亲的地方,那里沙滩连着海洋,海洋连着碧天,每当傍晚来临,海风四起的时候,一切就像在梦境中一样。
小谢就这在这片海滨的边上,早晨起床第一眼就可以看到海洋,一出门就可以听到海风的声音,可是他却不像恽夜遥那么喜欢海洋,总是想着要搬到南方城市去居住,体会一下那里四季如春的感觉。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当汽车停靠在海边时,莫名其妙的烦躁就开始占据小谢的心,他总是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片海。
王明朗没有任何反应,而王海成则重重点了点头,于是付岩的目光就集中到了王明朗那里,他准备先从这个咖啡厅服务员身上入手。
“王明朗,你和王莉莉企图袭击目击证人,带走尸体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你们没有办法否认,而且王莉莉看到尸体一点都没有恐惧,说明两点,要么她天生胆大,要么就是她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心里有更恐惧的事情在控制着她。”
“我不信有人第一次看到尸体会像平时一样淡定,至少惊讶应该有,所以我选择第二种答案,王莉莉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她知道死者的身份,也知道是谁杀了死者。她企图带走尸体的行为,就是为了包庇凶手。”
“那么王莉莉要包庇的凶手是谁呢?王明朗,最有可能的就是你。掩护王莉莉开车的人是谁?是你,假扮服务员企图欺骗恽先生mǔ_zǐ 的人是谁?是你,而且机场还有人看到你躲在角落里翻看一部黑色手机,这部手机经确认就是恽先生叫你去咖啡厅拿的。”
“我没有看到任何内容!”
“那就是说你确实看了,对不对?”付岩马上追问,一下子把王明朗想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他脸色憋得通红,心里后悔回答太快了,但已经无济于事。
付岩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你偷看了恽先生的手机,而且我肯定,你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至少你看到了谢警官给他发的短信。”
“我没想看,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的短信突然之间跳到了锁屏上面,不想看也不成啊!”王明朗急吼吼的辩驳,他也算是聪明,知道无法反驳,索性直接承认了。
边上的王海成偷偷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了,一脸的畏惧。
但付岩明显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步步紧逼:“短信内容是什么?”
“是……是……”越是着急,王明朗就越是想不起来,因为当时看到谢云蒙的短信之后,他自己也吓懵了,所以没顾着记住。
短信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三个字‘我到了。’王明朗之所以会害怕到忘了内容,是有特殊原因的,这个原因让他知道小蒙就是谢云蒙,而且知道谢云蒙与恽夜遥的关系,说到这里,对于王明朗的背后关系,我们自然会产生一些联想。
简单的回答明显不能安抚王明朗的情绪,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小小的休息室里来回踱步,甚至用手拉扯头上的头发,王海成则一直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得低低的。
但房间里的状况还是远远不能与外面的状况比,王莉莉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安安静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王明朗被带走五分钟之后,她就开始不对劲了,对看守他的警员恶语相向,不停挣扎找茬,然后趁着警员回过头去的时候,还想要把手里的东西往嘴巴里塞。
警员及时将东西抢下来,才发现那是一个包裹着药粉的胶囊。胶囊被没收之后,她就开始发疯一样的攻击警员,想要挣脱钳制,几个警员怕她受伤,只能尽量围住她,将她与危险物品隔离开来。
付岩赶到以后,一把就将披头散发的王莉莉摁在地上,将她的手反铐到背后,付岩力气很大,而且行动迅速,王莉莉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现场总算平安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警员说话的声音。
奇怪的是,被付岩按倒之后,王莉莉并没有再反抗,而是像精疲力竭一样趴着闭上了眼睛,又恢复到之前一动不动的状态中。
付岩问:“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你带走王明朗和王海成五分钟之后,她就开始发疯了,先是想要服毒,然后看见人又踢又打,不要命的样子。”
警员的话让付岩感觉到王莉莉对王明朗的爱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她是怕王明朗被套出话来,身陷囹圄,才这么做的。
低头看王莉莉一副无力的样子,付岩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耐着性子说:“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你们现在唯一减轻罪孽的方法,就是主动说出实话,明白吗?”
“……我没什么可以说的。”王莉莉撇过头去,一脸漠然。
付岩看她倔强的样子,知道暂时不可能从这个女人口中掏出什么来了,突破口还是要在王明朗身上找,所以他吩咐警员先把王莉莉送回警局,然后自己准备回刚才的休息室里去。
——
狭小的空间里,王海成偷偷瞄着几近崩溃的王明朗,心里在猜想一些东西。
虽然说他很害怕,但也不至于害怕到脑子一片空白,刚才的样子有一点点是装出来的,现在付岩出去了,王明朗的注意力又不在他身上,正是可以仔细思考的时候。
付岩这个人莫海右一眼就看穿了,正义有余而智计不足,他可能审讯一般的犯人会很得心应手,但对于凶手推到他面前的替死鬼,他却不一定可以看出来,就像王海成和王明朗。
他们与案子脱不了干系,但绝不可能是凶手,现在莫海右要弄清楚的是,王海成和王明朗是一起在计划欺骗,还是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
若是一起欺骗,那就说明凶手只设置了一层假象,只要弄清楚三个人背后的秘密,凶手也就呼之欲出了;但如果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那么假象就不可能一层,莫海右要搞清楚到底王明朗和王海成谁是第一层假象,谁是第二层假象,这很重要。
颜慕恒当然理解他的意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法医怎么排斥他,当想要他做什么的时候,颜慕恒总是能第一时间明白法医的意思。
另一边,莫海右坐在出租车里面,手机不断震动着,他也把手机放在膝盖上,每一封短信都像在印证他的猜测一样,莫海右渐渐嘴角露出了微笑。
“是女朋友发来的信息吧?”边上热心健谈的司机开口搭讪。
莫海右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两个字:“不是。”便不再做声了,司机见搭不上话,只能专心开车。
时间是下午4点20分,莫海右看了一下表,对司机说:“麻烦稍微快点,我赶时间。”
“好,我尽量走小道吧,马上下班高峰要来了,大路容易堵车。”司机说完,打了一把方向盘,朝着一条小道上拐进去。莫海右则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看着窗外。
等莫海右到达流浪狗收容所,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应警方要求都回家了,只留下住在收容所里的陆阿姨一个人陪着那些小狗,她把大门紧闭,反正胡同铁门的钥匙已经交给警方,该问的也都问了,不会有人再打扰她。
径直走到沉木严的尸体旁边,莫海右到处寻找恽夜遥和谢云蒙的踪迹,可是却没有发现这两个人。
他问留守的警员:“恽先生和谢警官去了哪里?”
“不清楚,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去了其他的现场。”警员回答。
“去了其他现场吗?”莫海右重复着,要说他们还没有看到的,就只有园景别墅区的现场了,看来恽夜遥还是不放心家里,等不及他过来。
接下来要弄清楚的是,尸体被埋在泥土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的泥土干燥,松散,除了大树底下之外,其他地方的土层都很薄。
莫海右把泥土捏在手心里反复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尸体埋与不埋不会有任何变化,然后他拉起尸体的手,手指尖剪得十分干净,也没有泥土,所以说尸体是死亡后被埋在这里的。
‘那谢云蒙把他挖出来是几个意思呢?’莫海右在心里问自己,没有特殊目的,谢云蒙不会去破坏现场,这一点他很清楚,但关键不在泥土上面。
莫海右开始仔细观察尸体被土埋过的下半身,衣服上面破损非常严重,好像死前曾经与什么人撕扯打架,尸体的裤腿边被翻了起来,而且明显裤腿边上没有磨损的痕迹。
法医伸手翻开布料边缘,里面有些碎纸屑和其他垃圾,这令他想起了外面胡同里倒扣着的垃圾车,转身回到胡同里,莫海右同谢云蒙一样翻开了垃圾车,下面有一些碎报纸和布料,莫海右一点一点翻开来检查,并从中挑选出一些带回尸体旁边。
他把与警服差不多的深色布料,和尸体裤腿下面找出来的碎布片一一比对。(尸体上身的警服被脱下来了,但下半身的裤子没有被脱下来。)
果然,一些碎布片吻合了,同时它们有些也能够与裤子上的破洞拼接,看来死者在死亡前曾经在垃圾车那里与什么人打斗过,谢云蒙想要告诉他的是这个吗?
不,莫海右否定了,因为就算谢云蒙不扒开泥土,他或者警员也会把尸体挖出来,同样可以看到这些证据。
那是为什么呢?莫海右继续观察,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却发现在裤腿和泥土之间压了一个小小的东西,也是深色的,很难分辨,莫海右将那东西摸出来,却发现是谢云蒙留下的警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警徽留下?”
莫海右站起身来,灰色脑细胞全力思考着,他把警徽反过来,后面卡着一张小纸条,翻开纸条之后,一个‘恽’字印入眼帘。
法医被震惊到了,不过他很快将纸条和警徽藏了起来,表面看上去,他还是在验尸,但心思确实已经不在尸体上了,谢云蒙这样做的目的要避开谁?是警员吗?不可能,警员看到也不会多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