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靠在许青身边的女人果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那双从年轻时一直美丽到现在的眼眸中,饱含着的不是破案后的喜悦,而是愧疚。对许青,对她的女儿吴青青,还有对苍鹿鹿和吴伟云的愧疚之意。
当身体坐直之后,文渊的眼泪也随之滑落下来,她说:“你们不应该对我说谢谢的,倒是我,应该对孩子们说一声抱歉,如果不是我年轻时的贪婪、势利、争强好胜,也不会造成景洪和青青的悲剧,更不会害得伟云孤独一生。对不起,景洪,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不仅在通道出入口的盖板上面铺上了厚厚的泥土,而且盖板下面到第一个拐弯口的一小段通道,也被他用泥土填埋紧实了,这样挖掘的人如果马虎点,打开盖板看到下面有泥土填埋,就会被凶手的伎俩给蒙骗过去,认为通道根本就没有被再次启用。”
“我将两层泥土全部挖开之后,才看到下面的通道,因为当时我根本不能确定凶手还在不在薰衣草别墅,所以为了防止凶手在我之后使用通道,发现通道被人挖开而逃跑。我按原样将泥土一点点填埋了上去,尽可能做到和原来一模一样,然后我沿着通道一直往深处走去。”
“走的越远,我就发现越不对劲,通道给我的感觉好像有些歪斜了,虽然周围景物还和原来一模一样,但是总觉得方向有些不对,当我看到那个被植物覆盖的出入口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那些人并没有把原来的通道直接挖到底,而是只挖了一半就改变了方向,让通道在山体内部继续延伸。”
“他们将原来的出口完全封死,然后在原来通道的墙壁上一点一点挖出一个倾斜的弧度来,使通道逐渐延伸向他们指定的位置,这样做有一定的难度,需要仔细丈量计算,稍微有一点点偏差都不行。”
“这样的工程,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个人或者附近村庄里的农民很难完成,所以我认为企业负责开凿的可能性很大,这让我进一步确定,自己也许真的找对了方向。”
“通道分为两部分,前面一部分的弯曲弧度比较小,如果稍不注意的话,就会误认为还是同原来一样直接通到悬崖外面。通道中间那个被植物覆盖的出入口也是个障眼法,他们故意弄得跟原来悬崖那边的出入口一模一样,还在植物之间挂上了伪装的毒蛇,以阻止误入者的脚步,其实这一切都是假像。”
“只要直接穿过出入口,就可以看到后面半部分的通道,那才是真正通往薰衣草别墅的路。那一部分弯曲的弧度非常大,逐渐向地下倾斜,直接通到薰衣草别墅东屋的地基附近。”
“那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吴兴涵长大后真正的样子,你当年卷走了吴兴涵父亲所有的财产,导致他们父子生活落魄,而且出国十年杳无音讯,吴兴涵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原谅你呢?文女士你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一层吗?”
“我有考虑过,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我一心一意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原谅,所以,认为小涵只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愿意再被过去的事情束缚而已。”
“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吴兴涵的父亲应该很早以前就被傅责杀死了,其中的原因和过程,我想警方很快就能调查出来。傅责为了现在的杀人计划,将吴兴涵囚禁起来等待时机。自己则靠着企业的分红,偷偷过上了富庶的生活。”
“为了实现替换身份,我想还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血型问题,如果傅责和吴兴涵两个人的血型相同,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亲属关系呢?文女士,你出国之后,吴兴涵的父亲有没有再婚过?”
“我不知道!出国之前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他,所以我也一直不敢打听了解。”文渊闭上眼睛,低下头去,不敢看其他人的脸。所有的这一切问题和答案,都让她觉得自己的罪孽深重,根本不配得到原谅。
罗意凡继续说:“当时我并不可能了解到这些,所以心里的疑问越多,就越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还有我们对凶手的判断也发生了偏差,可以说是错了一半,对了一半。我认为凶手有可能还在薰衣草别墅里面,但实际上他在迷晕谢警官之后,就已经离开了别墅。所以说,那个时候不论我们找到多少线索,都是没有办法困住他。”
“但对的一半是,凶手还有后招,所以必然会回到薰衣草别墅里,也正是因为他回来了,我才有机会威胁他说出真相。”
“事实上,小责的袭击只是打晕了我,并没有让我受多重的伤。当时我假装很痛苦的样子,把自己埋进文姐怀里,然后利用她身体的遮挡,将迷药洒在了沙发坐垫上。”
“你的迷药是从哪里来的?”谢云蒙问道。
“是从小责房间里偷偷拿的,我知道他一直在房间里藏有迷药,但不知道他是派什么用场的?怀疑他是吴兴涵的帮手之后,我就偷偷找机会从小责房里把迷药偷出来了。”
谢云蒙回忆其当时的情景说:“文女士只感觉你把什么东西撒在了沙发坐垫上,不可能一下子就猜到那是迷药,当时,白小姐还在许先生怀里,你在文女士身边,而靠沙发最近的人就是苍鹿鹿小姐,怪不得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大概是因为她第一个晕过去,才让文女士确认是你撒了迷药,把你认定为凶手帮凶的吧。”
“我,我想有可能是这样吧。”安凌香回答。
谢云蒙继续说:“除了苍鹿鹿小姐之外,其他人受迷药的影响应该都不深,尤其是文女士。但在迷迷糊糊之间,她不确定你是否在其他布料上也撒上了迷药?所以才会把所有的布料都搬到窗口去焚烧,希望迷药全部挥发掉。”
安凌香说:“等大家都倒在地上,我也跟着趴在地上假装昏迷。我手里还捏着最后剩下的一点迷药,想要在谢警官回来之后再使用。我的想法很简单,到大家全部都昏迷之后,我就会在屋子里抹去所有有可能指认小责与吴兴涵有关系的证据,如果当时让我碰到吴兴涵的话,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留下他的,就算是付出生命,我也不能让小责白死。”
“……你真的那么爱我?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家政夫吗?”当安凌香说出愿意为傅责而死的时候,地上一直低头不语的杀人凶手终于开口了,他抬起头来,露出那张安凌香心心念念的面庞,问道。
安凌香含着眼泪对他说:“我知道,一直以来因为我的脾气秉性,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但我只想说一句,不管生活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对你的爱是真的,直到现在,知道你所有的罪行之后,我依然还是爱你的。”
“就在东屋里唤醒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无意之中看到了你的鞋底,上面还有一些碎肉什么的?在你迷迷糊糊时,我帮你擦掉了身上的一些鲜血,还顺手把你鞋底上的那些碎肉给刮掉了,你那一脚还踩得真是狠啊,应该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小蛇,如果是大蛇的话,你不可能那么幸运。”
莫海右说:“在邕粟的尸体上,也有蛇类的齿痕,就在他的伤口附近,虽然他不是被毒死的,但由此可以确定,薰衣草花田里确实有蛇,而且,邕粟的尸体也确实一直被放置在薰衣草花田中央,要不然蛇也不会循着鲜血的味道找到他,并且在他身上咬出伤口来的。”
“安小姐没有想到,谢警官居然会在那个时候昏迷?而且,真正的帮凶白芸此刻也爬出了户外,准备逃跑。安小姐抓住机会,跑回了西屋的二楼,她没有进入那间仓库,也没有进入傅责房间里面,而是跑进了正对着死亡现场的那间房间里。”
“安小姐,你为什么会跑去那间房间里面呢?”罗意凡问道。
“那间房间原本是许先生的房间,但我知道,许先生一般会和芸姐住在一起,昨天晚上,谢警官和小责在仓库里做薰衣草花束的时候,不是没有看到吴兴涵吗?当时我就猜测,吴兴涵可能跑到许先生房间里藏起来了,所以,我才会选择去许先生的房间检查,我不指望能够抓到凶手,我只想要找找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痕迹,以证明自己的猜测。”安凌香回答说。
“这就对了,怪不得我在窗口看见你一直低头朝着地面,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你那时候是在找脚印吧?”罗意凡问。
“是的,我能想到的唯一线索就是凶手留下的指纹和脚印,但我一无所获,所以只能再次离开房间,想回到楼下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做过,反正文姐也真的昏迷了,她不可能看到我那时候的行动。”
“但你的行动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房子即将倒塌,谢警官却没有及时逃出,而且你在房间里鬼鬼祟祟的行动,我又根本看不清你的面目,我当时在想,你如果是真凶的话,就应该从窗口爬出来,因为楼下有谢警官守着,你下楼等于是自投罗网。”
“玲玲,等这次的案件解决之后,你和青青一起回家吧,还有我们的女婿景洪,我会把他的父母接到城市里来一起住,反正老宅的空屋子多,我一个人住着也嫌太寂寞,人多了更好。我早已经原谅你们了,景洪是个好孩子,我也希望你能够接受他,他会给青青一辈子的幸福。”
“至于家里的开销,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景洪可以慢慢找工作,不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演几年戏,还有玲玲你也可以继续上舞台的。我想,你现在最应该的就是把青青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景洪,让他们两个人相认,也算是不枉景洪爱了青青那么多年。”
“玲玲,从你再次回来带走青青之后,我就放下了对你的仇恨,因为我知道你心里依然爱着我们的女儿,这就够了。一直不肯认你,也是因为害怕刑警会把你抓起来,当年薰衣草花田里的那个小姑娘,你真的不该拿她来冒充青青,虽然她的伤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但你见死不救,却是导致她死亡的根本原因。”
“我既不想你坐牢,也不想青青因为你犯下的罪孽受到牵连,所以我才会缄口不语,我们的女儿,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了,这一切,我不得不说,都是我们当年的贪婪和自私造成的。所以,从今以后,我们两个一定要倾尽全力,一起来弥补对孩子们的伤害。”
“唉!景洪真是太可怜了,我都无法想象,他为了找到青青吃了多少苦?却没有想到,最爱的人一直在自己身边,我多少次想让你对景洪说出真相,却都没有机会开口。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自私的对景洪说一句,希望你能够原谅青青的母亲,无论如何,她都是给予青青生命的人,请你一定要原谅她!”
“这么多年以来,我始终把青青的骨灰盒放在家里,虽然骨灰盒里是空的,但我把当年我买给玲玲的项链系在了上面,我希望回来的时候,玲玲可以看到这一切,可以因此忏悔,找回年轻时的那份善良。真的,玲玲十几岁的时候真的非常善良,要不是她的无私真诚,我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最终,我选择了用特殊的方式带走青青,让自己错上加错,也让青青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痛苦,我的女儿,我真希望当年毁掉的是我的脸,而不是青青的。可是,无论我再怎么后悔,都挽回不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就像伟云说的那样,我们唯有用最后的人生来好好爱孩子们,尽可能做出自己微薄的弥补,希望孩子们能够幸福快乐,忘记一切伤痛。”
“景洪,你愿意再爱一次青青吗?”文渊看着许景洪(许青),眼神中流露出乞求。
许青没有答话,微笑着将苍鹿鹿搂进自己怀里,然后对文渊说:“妈妈,虽然我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青青的丈夫,没有资格这样叫你,但是我依然想提前叫你一声妈妈,请你放心吧,无论青青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她。过去的一切已经随风飘散了,我们的人生即将重新开始。而您和父亲也一样。”
“谢谢!谢谢你!景洪,谢谢你!”文渊紧紧抓着许景洪的胳膊,没有更多的话语,只能用谢谢两个字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他们之间的真情互动,感染着在场每一个人,恽夜遥的眼中也泛上了泪光,他把声音压抑在喉咙口:“轻声呢喃着,有一个孩子真好啊,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肉相连的孩子……那就是消融一切恩怨的纽带。”
他自以为这句话只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没有任何人听到,但是,他的情绪和言语又怎能瞒过身边的两位男士?莫海右和谢云蒙同时看向自己心爱的人。一个人眼中充满了落寞,还有那无法拥有的忧伤;而另一个眼神中则充斥着浓浓的爱意,还有包容。
落寞忧伤的男人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他故意给另一个人让开位置,他知道,除了避让,自己现在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所以他不想看,也不想听。窗外已经没有大片美丽的深紫色花朵了,只有那丑陋黑暗的泥土,和一个个刑警忙碌的身影,男人拼命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让它们流露在表面上。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击打在水面之上,泛起点点涟漪,万籁寂静之中,只能听见雨点划破长空带来的沙沙声。一袭火红色的倒影划破水面,上下沉浮。
在红色之下的水潭深处,乌黑的阴影慢慢向上浮起,逐渐相融。但细细看去,却有渭泾分明。火红色如同一叶扁州一样漂浮在水面之上,在暗色天幕的掩映之下,它那圆圆的轮廓就像一朵倾斜向上的巨大花朵,美丽妖娆,却又让人感到畏惧。
这是一把红色雨伞,宽大的伞面由上好绢帛制成,纤细的骨架在暗夜中几乎完全隐没入那如鲜血一般的颜色之中,细长的灰色竹制伞柄指向天空,在伞柄尖端,稳稳站立着一袭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低头看着湖面,乌黑色紧紧束在头顶上的长发随风飘扬,身上的衣服如同火烈鸟的翅膀,高高飞舞而起,遮掩住他惨白色的面庞,让人看不清究竟是鬼魅还是人类?
在与伞面相同颜色的衣物之间,缠绕着白色和浅蓝色的细长丝带,远远看去,丝带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衣物之间穿梭,如同蛟蛇。
身体下方露出的纤细小腿,看上去仿若伞柄一样枯干,黑褐色的皮肤让人恐怖,给人一种干枯即将断裂的感觉。紧紧与脚掌吸附在一起的伞柄之上,也缠绕着白色和浅蓝色的丝带,丝带尖端沉入湖底,搅乱水潭深处的乌黑色。
一人一伞就这样在湖面上不断向前漂浮,好像失去了重力一样,一直都没有沉入湖心深处。天空中的雨丝越来越细密,渐渐形成了一道模糊的雨帘,将这一人一伞完全遮挡住,消失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下……
说来也奇怪,自此以后,湖底再也没有以前那么清澈,总是像积满污垢似的,沉淀着一层乌黑色,这层黑色就像阴影一样,侵蚀着每个人的内心,让他们忧心忡忡,大家都明显感觉到,湖上可以捕捞的鱼虾变少了。死鱼死虾也比以前更多了,甚至以前可以从浅滩淤泥中大把大把挖出来的龙虾,现在也如同蒸发一样,不复存在。
偶尔,一些有经验的老渔民,会找到那些龙虾,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找到的是腐烂的龙虾尸体和虾壳,这东西散发出来的臭味渐渐让他们再也无心捕食,所以渔民们组建起来的村子人口也越来越少,最后变成了穷困潦倒的废弃村庄,只剩下几个没有办法离开的老幼妇孺在那里支撑着。
诺大的湖面上,风浪依旧,阳光也依然每年夏天都会在湖面上反射出奇异的光芒,在那充满生机的忙碌身影,却如同翻过的历史扉页一样,再也看不到了。
——
诺诺失踪30年之后,渔村以南最大的一座城市里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正坐在窗前眺望远方,他的瞳孔如同上好的珍珠一样清澈,皮肤略黑,一头短发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苍白,是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苍白之色。
男人今年刚满27岁,但却已经是个老烟枪了。此刻,他一边呆呆看着天空,一边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那是一支卷烟,并不是什么上好的品牌,男人不在意这个。他点燃之后,深深吸了一口,在嘴里回味半天,才朝着天空的方向吐出了白色烟雾。
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吸了几口之后,男人就将剩下的大半个烟蒂按灭在桌子上,破旧的桌面上已经有很多黑色焦痕,男人甚至连一只烟灰缸都没有,他也懒得出门去买。
他不喜欢城市里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在他的脑海中,仿佛一直有一汪平静的水面在微微起伏着,红色雨伞映衬在水面之上,让他感觉那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画面。
在15岁之前,悦悦和小豆并不认识,他本来只是一个无忧无虑,忙忙碌碌的小姑娘,除了上学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用来做家务,还要给父母做饭。
悦悦自己也不太记得遇到小豆事的具体情况了,只记得那一天她心血来潮,跑进了银行边上的小弄堂里,本来想直接穿过那里找找看有没有近路可以到达医院,省得每次都要骑很长时间的车,可是没想到自行车居然在小豆门前翻倒了,悦悦当时摔得不轻。幸好遇到小豆出门,算是帮了她一把。
这次以后,悦悦就开始关心其小豆这个人了,她发现小豆没哟亲人,没有人照顾,长年卧病在床。而且,好像还有一些抑郁的倾向,由于父母的耳濡目染,悦悦对病人重视格外关心。
所以,她隔三差五就去看望小豆,给他带好吃的,甚至主动要求照顾小豆的生活起居。悦悦并不觉得多照顾一个人有多么麻烦,这是她心甘情愿的,在照顾的过程中,悦悦渐渐对小豆产生了好感,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想说。
因为悦悦觉得,这样的小豆好像没有办法承担起两个人的未来,她希望小豆的身体能先好起来,感情的事可以放一放,反正他们现在都很年轻。小豆就算超过了30岁,只要能出去工作,悦悦还是愿意嫁给他的。
——
世事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当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悦悦来看小豆的时候,她发现小豆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悦悦放下小包问他:“你到哪里去?”
“我去把我所有的财产都拿出来。”小豆快乐地说,悦悦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开心过。
“你又不工作,哪里来什么财产?每个月那些紧巴巴的生活费,也都是捡破烂换来的吧?”悦悦毫不客气地说。在小豆面前,她一向不用客气,也许有的人会说,悦悦太直接了,会伤小豆的自尊心。
两个人你追我赶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停下了脚步,小演员气喘吁吁把双手撑在膝盖上,在那里环顾四周,想要找个地方坐一下。而刑警先生却看上去体力很好,脸不红气不喘的。
四周的公用椅子已经全部被占满了,这一天是休假日,又是商业街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最后没有办法,刑警先生只好走到一个橱窗前,指着橱窗突出来的边缘对小演员说:“要不你就坐这里歇一下吧,菜鸟。”
“你才菜鸟呢!”本来想走过去坐下的小演员,乍一听到这个称呼,立刻又火了。狠狠对着刑警先生一字一顿地说:“你-才-是-菜-鸟!!”说完,头也不回向着另一边走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小家伙。”刑警先生自顾自感叹了一句,想着这家伙要生气起来,总是那么没完没了。又想想自己确实不该那样去开他的玩笑。所以只能放下架子,走过去拉起小演员的手说:“来吧,咱们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呢,我背你。”
“路上那么多人看见了不好。”小演员结果话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刑警先生立刻瞪了他一眼,说:“有什么不好,两个大男人,又不是一男一女授受不亲?来吧,背着你走过这一整条街都不成问题。”
“算了,便宜你了。”小演员说完,脸庞挂上了微笑,毫不客气扑到刑警先生的背上,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上面,其中还包括他们的背包。
等到把人扶稳之后,刑警一边走一边说:“到底是谁便宜谁呀!出力气的人是我,你凭什么卖乖?”
“就凭你总是让着我!”小演员说话一点都不知道脸红,他继续说:“我就知道,小蒙你是最好的。”
“是,是,我是最好的,最好的傻瓜!对了,最近拍什么戏呢,我看你忙得脚不沾地,连一起出来玩的时间都挤兑得那么少。”刑警先生问道。
“就是那些都市爱情剧呗,傻白甜的女主角,高富帅的男主角,我啊,每次都是高富帅哦。”小演员稍稍有些得意的说。
“是得不到女主角感情的高富帅2号吧?不要以为我没看过你演的剧,每次都是男主的炮灰,你也不长进点,饰演个男主给我看看。”刑警先生故意调侃他。
恽夜遥忍不住脱口对谢云蒙说:“你看,行驶过来的居然是一把红色雨伞,是不是很奇怪?”
谢云蒙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但还是看不太清楚,他说:“小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样子确实有点像雨伞的伞面,也许是那艘船的船头造得特别宽,特别大,才让你误会了。”
可是恽夜遥完全不认可谢云蒙的话,“小蒙,你可别忘了,我是远视眼。你看不清楚的东西我能看得清清楚楚,那肯定是一把红色的雨伞。而且你看,船家手里还握着伞柄呢,等他过来我一定要问问清楚。”
“那好你问吧,可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对船只的设计不感兴趣。”谢云蒙双手抱胸,靠在河边一棵老树干上,继续陪着恽夜遥一起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