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之的脸色很难看,如同锅底一般黑,也不知道是吞服内丹所致,还是听到了我的话。
又或者两者皆有之。
毕竟我的这话儿,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这才多久没见,当年被他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的年轻人,现在已经这么猖狂了么?
这么过分?
他本以为放过了那一对fù_nǚ 的性命,然后离开,就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了,没想到我居然拦住了他,还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双目眯着,然后冷冷说道:“相比先前,你们的确是有了不错的进步,这进步也是让人为之惊讶的,但这并不是说,你们就有了在我面前猖狂的资本。我本以为马一岙那金蝉子的体质曝光之后,你们会收敛一点,夹着脑袋做人,却不曾想居然还如此嚣张跋扈,这是真以为天下英雄无人了么?”
马一岙从后面走了上来,淡淡说道:“我们倒也没有这般得瑟。”
我一愣,看向了马一岙。
我没想到他会否定我的决定,事实上,在瞧见苏城之一行人做出这般禽兽之事来的时候,我整个人的脑子都快要炸裂了,一股邪火直往天灵盖冲去。
同样作为夜行者的我,对于刚才那一场惨剧感同身受。
尽管并没有瞧见秦老二家人的尸体,但他女儿那一对无辜的大眼睛,还是让我的心头为之震撼。
秦老二的某一些想法,与我十分相像。
许多的夜行者,其实并没有什么野心,也从来不觉得上天加诸于自己身上的这血脉有多么牛逼。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其实只是想要单单纯纯、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然而就只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却从来都没有能够实现过。
一入江湖岁月催,这世间总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让你根本身不由己。
而秦老二此时此刻面临的,则是相当让人绝望的事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很难想象, 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况,但是每当我一想到这事儿,心里就忍不住地一阵哆嗦。
太可怕了。
人心,永远都比鬼怪更加可怕。
特别是苏城之这种口口声声说要“替天行道”的伪君子,更是如此。
这帮人的心,比恶魔还要恶毒。
我眯起眼睛,盯着马一岙,而他却将太阿剑握在手中,然后缓缓说道:“我们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句话。”
他望着苏城之,和他的八个手下,一字一句地说道:“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苏城之听到马一岙的话语,眼睛一瞬间就眯了起来,宛如两道玻璃渣子的光芒迸射出来,随后他笑了起来,说道:“很好,很好,你们让我有些惊讶,我本以为现在的你们,会惶惶不可终日,小心翼翼,不敢冒一点儿头来,却不曾想到,直到现在,你们还是那么好管闲事——这样的性格,你们还能够在如此动荡的江湖上活到今时今日,这的确是一件离奇的事情。不过,这奇迹,到今天就截止吧。“
我将金箍棒往黄土地上猛然一顿,整个地面都发出了一阵颤抖来。
我冷然说道:“欢迎指教。”
苏城之回头,看向了我,然后说道:“别以为你战胜了鲁大脚,就能够目无一切,实话告诉你,你的这位马一岙兄弟,是人中龙凤金蝉子的血脉,但是比起我苏家的夸父体质,到底还是差了一点儿。”
夸父体质?
我眯着眼睛,因为我没有听过这个,但不远处的马一岙则很明显地惊了一下,显然是有一些了解的。
只不过我有点儿想不明白,“夸父逐日”,这典故大家耳熟能详,为什么自称“夸父”后代的苏城之他们这一脉,会对太阳光如此惧怕呢?
我还以为他们家,是夜蝙蝠的夜行者血脉呢。
双方挑明了立场,不再惺惺作态,苏城之拔出了那把长剑,开始踏步,朝着我这边缓步走来。
而在他走上前的一瞬间,他身边的那八人,却比他还要先动。
包括先前那个被我砸晕了的家伙。
这八人先前拿着各式武器,而此时此刻,却每个人都提着一把剑,八把剑,样式不同,但共同的特点,都是锋芒毕露,显露出了极为强大的气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