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笨蛋吗你是陌生人,陌生人给的水能喝吗”
“随便你喽,反正到了。”他笑着将车子开进一家综合医院的停车场。
“医院你带我来医院做什么”裘旭婕怎么看他都不像歹徒,但他的行为真是诡异。
“别吵。既然你刚刚那么坚持要得到一模一样的赔偿,我现在也决心要赔给你,但是因为我现在没空马上去买,所以要麻烦你等等了。”他下车,拉着她,转身利落地关上车门,动作都很帅气。
“我你那个”裘旭婕被拖着往前走,绕过医院的走廊,一路上她发现不少人看到他们两个全都睁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什么奇怪的现象一样。她很努力想挣脱,无奈他身强体健,文风下动。
直到他打开了一间办公室模样的房间,这才拉了张椅子过来,让她坐下。
“你的皮包呢”他伸出手去要。
她一时不察,居然傻傻地掏了出来,随即才想到自己未免太蠢,想收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把抽起她的皮包,打开后拿了身分证出来,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摊开自己的皮夹,把自己的身分证塞给她。
“交换抵押吧我怕你跑了,那我等一下怎么赔你卫生棉”他朝她故意地一笑,摆明了他是想报复她刚刚硬要他买卫生棉赔她的执著。
“你你要去哪里”她被这男人异于常人的行为给震慑住了,他大老远把她带到这儿来,就是因为不爽她抓住他不放
“不是跟你说过我有急事吗一堆人等着我开会呢待会儿见了。”他拿起桌上的卷宗,摆了摆手,人就走了出去,顺手还关了办公室的门。
“开会开会那要很久吧”她这才鬼叫着站起来,无奈为时已晚。
裘旭婕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一下子惹人气,一下子又让人觉得好笑。好吧,她自己也有点好笑,居然为了一包卫生棉当街抓着一个男人不放。偏偏他长那么好看,说不定路人要以为她是大发花痴的崇拜者呢
裘旭婕想起他那张脸,居然脸红了。
她掏出被塞在她皮夹里的他的身分证,细细地检视起来。
“费毅擎。”她轻轻念出他的名字,有种奇怪的预感,觉得这个名字可能会在她生命留下重要的刻痕。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是那家医院的外科医生。当然,等他开完会,他也不急着找她去买卫生棉,反而喊着饿,带着她去大吃一顿,而他的身分证甚至在她皮包里待了好一段时日呢
她已经不记得他有没有还她那包卫生棉了,因为在那之后,她每次接到他的邀约都心跳得很急,兴奋得要命。没人会为了卫生棉心跳急促,掌心发热的。
他就那样走进了她的生命里,一寸寸、一寸寸地凿刻进她的心版,而今费毅擎三个字简直已经在她心头结痂又长了硬茧,等于是她心底的胎记了。
从过往的回忆中醒来,她无言地将手里那包卫生棉放回去,嘴角还含着一抹温柔的微笑。
她相信,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也会想起两人之间美好的回忆。然后慢慢地对她订婚的事情释怀,慢慢地重新开始爱她。
快速地买妥了剩余的物品,她提着购物袋,赶紧回到他的公寓。
到家时,他的房门紧闭,显然是不想见她。但她不介意,直接把购物袋中的东西整理一下,把食材拿进厨房,开始煮饭了。
因为怕他饿了,刚刚在卖场还买了两份熟食,稍微处理过就可以吃了。加上她刚在巷口买的两碗白饭,她炒了个青菜,不到十五分钟,晚餐就上桌了。
将餐具摆好后,她走过去敲了敲他房门。“毅擎,晚饭弄好了,你要不要出来吃饭”
门里面没有声音,原本她都要怀疑他是不在,或者是根本打算来个相应不理时,房门开了。
费毅擎走出来,看都没看她一眼,简直把她当空气。他直接走进厨房外的饭厅,在其中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菜怎么这么少你以为当佣人很好混的吗至少也要四菜一汤吧”他拧着眉说。
“今天时间太紧迫,很多东西还没买,所以就简单吃一下吧”她淡淡地解释,仿佛当他是闹脾气约孩子。
接着她拉开他对面座位的椅子,坐了下来,并且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时,他又开始了。
“你见过佣人跟主人同桌吃饭的吗”他冷冷地讥讽着。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把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放在桌上。
“怎样不满吗不爽你可以走啊”他挑衅地说。
她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白饭往他面前推。“白饭吃不够这里还有,你慢用吧,主人”
她说完,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起身,从容不迫地定回她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费毅擎翻了翻白眼。“妈的,早该把她赶出去的。”
再端起碗,他望着面前的另外一碗白饭,发现失去了胃口。但是他不想让自己受她影响,就算要痛苦,也该是她痛苦才对。他决定要把饭菜扫光光,让她没得吃。
赌气似地扒着饭,他还真的很用力地吃着桌上的菜。
吃完饭后,他回到房间,跟着也很用力地甩上门。他一拳捶在墙上,心里可以说郁闷到不行。他不知道让她住在这里,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他有时候也想忘记胸口的痛楚,但是每次见到她,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但要让她走,让她自此无牵无挂与他人双宿双飞,他又办不到。他不准她毫发无伤地走,不准她在他伤口还这么痛的时候,独自幸福。
吐出口里的闷气,他顿时觉得热了起来。明明是冬天的,为什么气温还这么高呢他烦躁地脱去衬衫,走进浴室里,转开水龙头,掬水泼脸,试图找回神清气爽的感觉。
水声不小,一开始他并没有听到另外一端门打开的声音,直到她的抽气声响起。
“对不起,我忘记我房间的浴室跟你相通,我”裘旭婕有点慌乱地想退开,却因为目光扫到了他赤裸上身上的疤痕而停顿住了。
目光所及,他的身上有三个疤痕,在左边肩膀处一个,右肩呷骨处一个,还有他左手的上臂也有一个疤痕。
她的胸口好像被铁板压住了,然后又像是有只手伸进去,将她的心拧了一记。天哪,他根本是伤痕累累。
她不敢相信他究竟受了多少伤,不敢相信他又受了多少折磨。那圆形的疤看起来都像是枪伤。她无法想象,在其它被衣服遮掩住的地方,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伤口
“你这是枪伤吗你被射了很多枪吗”她颤抖着声音问,伸出手想碰他背部的疤痕,但他忽然转身,甩开了她的碰触。
“出去。”他像只暴躁的野兽,盯着她。
他才转过身来,她就看到了他胸膛上的疤痕,原来左肩膀跟右胸那颗子弹是贯穿了他的身体呀
她的眼里众满了泪水,心里痛得要命。
看到她那饱受打击的脸,他忽然觉得他受够了。她的表现仿佛她真的很在乎,仿佛她真的很心疼。这跟他想象中的一样,他曾经在黑暗中挣扎时,想象着当她知道他受的伤之后会有多难过。可是当他先看到她打算嫁给别人后,这些眼泪都像刺一样,扎得他胸口淌血。
“不准哭”他朝她吼着。
她吓得吸了口气,停了哭声,也像是停了呼吸。
他恼恨地看她一眼。“省省你的眼泪,现在这一切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他转头离开,顺便把他那边的门甩上,阻隔了她的视线。
她捂住嘴,终于还是无声地哭了出来。
虽然两人的卧室相邻,中间只隔了一间浴室,但是她却觉得这阻隔好厚好远。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哀哀地哭了起来。
哭他的伤,也哭他的无情。
哭他的痛,也哭她的苦。
她真希望,她帮他哭过之后,他可以不要再痛了。她希望他能忘却那些苦,重新过他的人生,即使最终他还是不愿接受她也一样。
她希望他能快乐呀
第四章
自从那天裘旭婕见过他身上的疤痕之后,就时常偷偷望着他发呆,眼底流露出怜惜的神情,那温柔的模样能让无情的男子动容。
但是对费毅擎来说,那眼神比刺还容易螫伤他。他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她的同情,对照她之前准备结婚的举动,那种眼神看来就像同情,而他就算烂死在地狱中,也不想要接受她的同情。
她会取消婚约是因为愧疚吗现在又多了对他的同情
这几天他故意无理取闹,处处刁难她,但她就像个小媳妇儿,乖巧地容忍他一切尖酸刻薄与颐指气使。她的忍耐并没有取悦他,反而让他更烦躁了。
在他屋子里面住了几天,但是她能跟他碰上面的机会可以说并不多。所以有时候她还真的很开心他要求她煮三餐,因为这样她多了借口可以跟他说话,即使只是喊他吃饭。而他吃饭时,她还不能同桌吃,所以他们两个的对话常常只有几句。如果他刻意地不开口回答,她甚至连一个“好”字都得不到。
但是她却感觉生活有某种平静的快乐。即使他依然对她充满了愤怒,充满了种种激烈的情绪,但是能看着他,能看到他还可以呼吸、定动,还可以存在这世界,她就有种庆幸的感觉。
她觉得老天爷对她还不赖。
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她走过去接起来。“喂,你好。”
“好你头啦”毫不客气的批评声马上甩过来,此人正是她相处多年的经纪人小何。“裘旭婕小姐,都几天了,你嘴巴破了是要休养几天啊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你推掉了多少新台币因为你逃婚的关系,找你工作的人不减反增,你这时候破什么嘴啊”
“你小声点啦现在已经半夜十二点了,你怎么还不睡”旭婕走过去窝进棉被堆中,笑笑说。
“睡我一想到这几天损失的钱我就睡不着。小姐,你是跟我有仇是吗还有,为何我打你家电话都没人接你不会还没回家吧”
“我现在住在朋友家,以后你要找我只要打手机就可以了。还有,我嘴巴还没好,还是不能工作,不要帮我接案子喔”她正好想趁此机会休息休息。反正因为她订婚风波跑来找她代言的,通常没安什么好心,那种案子不接也罢。
其实她裘旭婕算不上什么当红名模,知名度也不高,赚的钱也不是很多。但足以养活她自己,还能让她每个月给她母亲生活费,这样她就很满意了。而今还小有点积蓄,所以可以奢侈地休息一下。
只是小何可不这么想。
“喂,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会抛下未婚夫逃走,是不是被谁勾引了等等,你这女人之前还为了那姓费的伤心到差点去陪他,怎么可能爱上别人”脑袋精明的小何又开始推测了。
知道她早晚要推测出来,裘旭婕只好先承认。“费毅擎回来了,我现在住在他家。”
“他没死呀那你一定很开心了,哈哈,难怪你一直不肯出来工作,嘴巴破了是假的,想陪他浓情蜜意才是真的吧”
浓情蜜意吗如果每天说不超过十句话,有办法浓情蜜意,那她就是超人了。
“所以你答应让我放假了吧”旭婕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温温的。
“好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有好的案子,你一定得接。”小何终于退了一步。“你之前为了订婚,已经好几天没接工作了,所以你别太过分喔啊,说到订婚,这么说来现在武胜堂一定很孤单寂寞吧老实说我觉得那家伙不错,是个开心果,长得也挺帅的,不如我乘虚而入”
裘旭婕听到小阿的计划,仿佛听到摩拳擦掌的声音了,差点笑了出来。可怜的小何,她不懂,小武哥不可能爱上她的。
“喔,你忙你的吧那我挂了喔”裘旭婕故意打了个呵欠。
“好啦,晚安,早点睡,以免坏了你本钱。好歹尊重一下,你这工作也算是以色侍人,所以要敬业一点。”
“以色侍人你嘴巴还真的吐不出象牙。挂了,掰。”裘旭婕赶紧挂了电话,以免爱哈啦的小何继续说下去。
可怜的小武哥,就让他去抵抗热情小何的追求吧她现在爱莫能助喽。
旭婕挂了电话后,关灯睡觉,但是在黑暗中躺了许久,依然没有睡意。她的脑袋中不时闪现费毅擎那伤痕累累的身子,每每想到这里,她都还是会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有时候她很怕睡去,怕再醒来时,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根本没有回来。
试图抹去心中的不安,她起身,走进浴室里上厕所。冲完水,洗完手之后,她盯着那道通往他卧室的门发呆。
门底下是暗的,可见得费毅擎已经睡了。可是她很想看看他,确定他是真的存在,而不是出自她的幻想或梦境。
犹豫了好久,她终于缓缓搭上了门把,极为小心地转开通往他卧室的门。她先关掉了浴室的灯,以免灯光扰醒了睡去的他。
赤裸着脚站在他卧室中,她停留了好久,让眼睛适应黑暗。
她看到窗外的灯光映在玻璃上,幽微的光线让她找到躺在大床上沉睡的他。她的脚在地毯上行走毫无声音,她像是被莫名力量吸引似的,梦游似地来到他床边。然后她低头,在黑暗中凝视着他。
睡梦中的他看起来比较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缓缓伸出手去,想去碰他,但是又在他脸的上方停住。
“唉”
悠悠地叹息声逸出她的口,浓烈的情感教她急需去碰触他,用指尖感受他的体温,得到他还活着的证明。但是她的理智阻止她,知道这样有可能会弄醒他。
“毅擎。”她呢喃着他的名,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怕自己真的去触摸他。
他们两个除了那天他那个愤怒的、惩罚的吻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的接触。她知道他想用种种藩篱隔开她,但她是多么渴望能碰触他呀
在他床头流连许久,她终究还是忍不下那指尖麻痒的渴望,轻轻地伸手碰了他的脸。
她仿佛感觉到了他叹息的声音,手指滑过他脸颊,拇指爱恋地在他唇瓣流连。他的体温透过碰触温热了她,让她嘴角缓缓泛起了一朵满意的笑容。但就在她打算起身的同时,那双紧闭的眼眸忽然在黑暗中睁开,她惊呼
“你醒了”
话声未落,她的手腕已经被扣住,一个使力,她轻易地跌进他的怀抱中。一切仿佛都发生在瞬间,她被棉被跟他温热的身子给包围,他的唇随即霸道地夺取了她嘴里的芬芳。
当他的嘴碰到她的,她忍不住闭上了眼,那抹熟悉的悸动随即回来,她几乎要叹息出声。当他的气息掩近,他那熟悉的唇摩挲着她的,他以他曾经有过的激烈帮助她回忆。那些缠绵的时光迅速回到记忆里,她忍不住迎上他,双手攀住了他光裸的肩膀。
闭上了眼,她叹息着,眼角甚至湿润了。
久违了,他那霸气与温柔兼具的吻。
她毫不客气地张开嘴回应他,任他侵略的舌窜入她口里,夺取她每一分甘甜。她的手指插进他浓密的发丝问,舍不得放开他。
他的手熟悉地寻到了她胸前的柔软,那略带粗糙的指隔着薄薄的睡衣摩擦起来,引来她阵阵颤栗。
麻麻痒痒的感觉蔓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