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冷冷清清,
明月上的倒影,
知否寂寞心声。
风拂面颊,
黯然神伤。
我的脚步仿佛在泥潭中挣扎,
忘掉让人失落的都市繁华,
她是盖上盒子的潘多拉,
等世界疲惫得像沙漏中的沙,
时光的渡轮浮起又沉下,
我仍在坚持,
幸福的彼岸总能到达。”
曲调时而宛转低诉,时而高亢振奋,让听众仿佛感受到几个世纪的颠沛流离,迷失与沧桑充斥心头,与之前白开水一样的演奏水平判若云泥。杨林这才发现,舞台上的吉他手已经不知不觉换了人。在灯光晦暗不清,看不清吉他手的脸,但杨林马上感觉到似乎认识这个人杂草一样蓬乱的头发在这里显得与环境很融洽,这嗓音也让人印象深刻,不是之前在球场上交过手的慕容枫还能是谁
第二十一章 银铃雪妖
舞台上的慕容枫,身穿一套黑色紧身皮衣,勾勒出动人的曲线,抱着一把红黑色调的电吉他,很职业地边弹边唱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坐着的两个同学。
“怎么是她”杨林惊讶到无以复加,作为一名高中生,在去夜总会时竟然碰到自己的同学在演出,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慕容枫,看来这个女生也不简单。女扮男装去参加男生的球赛,到夜总会当歌手,都像是童话一样。”陆森惊讶的表情很快便消失了,变回了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听,这歌声中的感情一点矫揉造作的感觉都没有,让我仿佛听到了歌手的艰辛和苦难,如果不是我没有类似的经历,几乎都产生共鸣了。”杨林惊奇地品评道。
陆森点点头。杨林的音乐素养是他望尘莫及的,从小就由国内享有盛名的老师指点,虽然比较疏懒,但还是轻松地在初中时拿到了钢琴十级。陆森在音乐方面是门外汉,不过台上的演唱水平不同凡响,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这么说,这个女生一定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陆森说着,目光却瞟向了门口的方向,一个穿着西装带着墨镜的中年男子推开了门,他把右手中的公文包交到左手,右手隐蔽地打出了“ok”的手势。陆森眨了一下眼,这中年男子装作走错门的样子,转身向楼上走去。
此时慕容枫地演唱结束了,她像赶时间一样匆匆离开了舞台。杨林听得如痴如醉,仍然在回味着刚才的歌曲。陆森却知道,今天晚上最紧张激烈的一幕就要降临了。
陆森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杨林聊着天,没过十分钟,喧嚣的喊声就响了起来,陆森瞄了一眼,发现刚才的墨镜男并没有关上酒吧的门,不由地暗赞这群人计划执行得很彻底。楼上噪杂的喊声中,隐约能听到“抓住她别让她跑了”楼下也传来喊声与一大群人上楼的脚步声。
杨林不明所以地向门口张望,这时酒吧里的顾客们都安静下来倾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杨林能清楚地听到“叮铃叮铃”的铃声,夹杂在一片喊叫声、打斗声、惨叫声中,如同闹市中优雅的琴音一样让人感到神清气爽。门外似轻盈的雨燕一般飘进来一位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女子,一头齐腰的长发在末端束了起来,发束上还带着两只银色的铃铛,随着她的身形移动,不停地发出悦耳的响声。
陆森虽然仍是镇定自若地坐着,但脸上已经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这并不完全是装的,因为他看到冲进来的女子脸上戴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妖怪面具时,着实吓了一跳。那面具上青面獠牙,还装饰着恐怖的暗红色花纹,乍一看很让人心惊。
半掩着的大门在女子身后轰然碎开,木屑四散纷飞。
这次派来的人身手不错啊,这开碑手练的,像是拍电影一样了,不过那门好像不是电影道具,陆森心里暗竖大姆指。
门外紧跟着冲进来的是一个体型偏胖的男子,板寸头,身穿一袭僧衣,脚踏粗麻布鞋,看上去本应很笨拙的身形,移动起来却像猴子一样敏捷,手中提着一条罗汉棍。与胖子几乎同时冲进来的还有一对身材长相完全一样,身着西装的彪形大汉,显然是一对双胞胎,只不过一人手中拿着一把精钢双截棍,另一人手中的是三截棍。最后跟进来的是一个鹰钩鼻子的瘦子,挥舞双掌呼呼带着风声看来刚才一掌劈碎门的就是他了。
陆森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几个人他是认识的,领头的胖子原来是少林寺内堂弟子,法号延德,后来因违反寺规被扫地出门,却仍然喜欢别人叫他延德大师。此人棍法精湛,而且擅长地躺功夫。那对双胞胎兄弟是东北人,哥哥叫高一沙,弟弟叫高二沙,黑道上人称“东北双煞”,两人都擅长用双截棍和三截棍,而且他们有一套分进合击的功夫,再加上他们的武器都是特制的,其上有机关,可以随时在双截棍和三截棍之间变换,打斗中两人武器突然互换,经常让对手措手不及吃个大亏。最后的鹰钩鼻子叫钱钧利,是一个浸滛铁掌开碑手十余载的狠人。
这几人都是黑色闪电中排得上号的高手,陆森还跟延德学过几手下盘功夫,自然知道他们的厉害,不由暗暗替前面的女子担心,心想,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雷同还不得杀了我
前面的女子正是雷同的义女,在云海市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银铃雪妖。正在陆森为她能否在四大高手的追击下逃得性命担忧时,她已经在清脆铃声的伴奏下展开了反击。先是踢倒一张桌子巧妙地挡住了高一沙,让兄弟两人无法联手进攻,接着又在延德向下盘攻来的棍子上如蜻蜓点水般一踩,借势在延德胸口蹬了一脚,躲开了高二沙从侧面抡来的三截棍,折向大厅的中央。
延德吃了个小亏,闷哼一声,似乎动了肝火。他把背一弓,一通小碎步追了过去,罗汉棍猛扫下盘。东北双煞也紧随其后。而钱钧利却没急着往上冲,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流露出一丝凶狠的光芒,接着悄悄地移向另一个方向,似乎是想绕到银铃雪妖的背后偷袭。
银铃雪妖轻巧地转了个圈,延德的第一棍就落空了,不过延德的动作也很快,手腕一抖,罗汉棍点劈挑扫,连绵不绝地向银铃雪妖的下三路发起猛攻,银铃雪妖的步法却更加神妙莫测,只是轻描淡写地一进一退,就让延德的攻击全落了空。延德不甘,招式一变,在棍法中又加入了地躺腿,一个横扫千军,就有一张桌子的应声而倒,桌脚像被重锤砸到一样齐齐折断。可是延德仍然没能碰到银铃雪妖片衣半褛。
此时东北双煞也联袂加入战局,高一沙一式六丁开山,双截棍扫、劈、撩,舞得让人眼花缭乱,而高二沙则是一式拦腰棍,从另一侧攻来。银铃雪妖不慌不忙,侧身轻轻一挑,竟然使延德的罗汉棍封住了高一沙的攻势,而高二沙的进攻则被大厅中的立柱阻拦,无法对银铃雪妖造成威胁。
陆森发现延德与东北双煞虽然都使上了最称手的兵器,但显然没有下狠手,延德的罗汉棍只是在下盘点来扫去,而且只是用出了五成力气,而东北双煞的出手也都避重就轻。银铃雪妖的身法甚是漂亮,在猛烈的围攻中似穿花蝴蝶般来去自如,闪转腾挪,借力打力,不时还能反击一招。三人联手只能勉强占点上风,但银铃雪妖也不露败相。如此精彩的打斗让陆森心里直呼过瘾,对银铃雪妖的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此时战圈向酒吧中心移动,酒吧里的顾客找到机会,争先恐后地从破碎的大门逃了出去,杨林也想拉陆森逃走,可是陆森只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示意杨林接着看下去。
杨林心中疑惑,平时陆森对这种混乱场面都是躲得远远的,这次身处险境却岿然不动,实在有些反常。不过杨林相信陆森的判断,也留了下来。
陆森这时才留意到钱钧利的诡异举动,他已经从侧面绕到了银铃雪妖的后方,掏出了一只手套戴在了右手上。陆森吃了一惊,这手套是钱钧利的独门阴损武器,上面有刺针,而且针上都喂了剧毒,如果被拍到了,那就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这次行动的要求是不能伤到银铃雪妖的,钱钧利却是想要下死手了。
难道这是肖震的主意陆森转念一想,否定了这一推断,银铃雪妖要是在这次事件中死掉,雷同固然会把怒火发到自己头上,但雷同也精明的很,肖震绝对脱不了干系,这势必会影响两方的合作,肖震不会做这种蠢事。那么这会是谁的幕后指使呢第三方势力
陆森来不及多想,钱钧利已经抬掌冲了上去,只不过这次他的掌没有刚才的威势,而是不声不响地向银铃雪妖的后心印了过去。
情急之下,陆森也顾不得是否会影响计划实施,便出声示警:“小心身后”
哪知话音未落,就见一道几不可察的鞭影闪过,钱钧利惨叫一声,摔了出去,捂着脸在地上滚了两圈,就痛得晕了过去。
大厅中央,银铃雪妖手中掣着不知从哪变出来的鞭子,面无表情地看了陆森一眼她戴着面具,陆森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那锐利的杀气让陆森汗毛直竖。银铃雪妖回头冲钱钧利又甩了一鞭,厉声道:“偷袭我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延德心道,我们三个可没偷袭你,是姓钱的那老小子胡来,刚要辩白,对面的鞭子已经照着他的手臂招呼了过来,延德想提棍挡开,可是银铃雪妖的鞭子却突然转向,结结实实抽在了他的小腿上,延德疼得嗷嗷大叫,东北双煞想上前帮忙,也一人吃了一鞭。
陆森愕然,敢情刚才这银铃雪妖根本没尽全力,在逗他们三个玩呢,鞭子一亮,形势马上一边倒了。
延德见势不好,疾呼:“点子扎手退到门口”也不管不省人事的钱钧利了,调头就向大门跑去。门外有众多黑色闪电的打手,冲出来接应三人。银铃雪妖也不追,而是向大厅的另一个出口跑去。
延德偷空回头一望,便知道银铃雪妖中计,心中大喜,急忙与众人撤出大厅,一道铁栅栏门哗然下落,把大厅的出口封住了。
银铃雪妖跑到对面的出口,打开门,才发现外面已经被一道铁门封死,想折回从正门强行突围,已经太迟了,这时她才明白中了对方的圈套,站在大厅中央有些不知所措。
延德等人开始在正门外点火,叫嚣着:“拿风扇来放烟呛死她”
滚滚浓烟从铁栅栏门吹了进来,速度很快,看上去用不了几分钟,大厅里的人都会被熏得窒息。此时大厅中只有银铃雪妖、陆森、杨林,以及昏迷的钱钧利。陆森反应很迅速,马上找了块湿巾,掩住口鼻,并且让杨林也照做。
银铃雪妖慌张地逃向大厅的另一个角落,可是这样也只能晚一会被烟熏到,她试图砸开那道铁门,但徒劳无功。这时她听到陆森喊:“跟我来,我知道从哪能出去”
只见陆森向吧台后面跑去,杨林紧随其后,银铃雪妖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陆森在吧台后的墙上找到了一个铁板盖子,并没有上锁。
“这好像是个垃圾通道,我看服务生从这里倒过垃圾,如果没错的话,应该能通到楼下的。”陆森打开盖子,探头向下看了看,夜色暗沉,什么也看不到。陆森心中默默祈祷,雷同你这混蛋可不要坑我,纵身跳了下去。
虽然是二楼,但跳楼的感觉仍然非常惊心动魄,尤其是从封闭的垃圾通道里下落,下面的情况完全是未知,陆森心想,如果下面是坚硬地面,那八成要摔个骨折什么的。
幸运的是,他落在了一堆松软的垃圾上,全都用垃圾袋子封得严严实实,陆森心想,雷同对这个干女儿可真是呵护备至,这些小细节都做得滴水不漏,生怕她受到一点委屈。
垃圾通道外是夜总会旁边的一条小巷,小巷里漆黑一片,只有尽头处马路上的路灯射来微弱的灯光。杨林与银铃雪妖也先后从垃圾通道跳下。之前夜总会里混乱的喊叫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小森,今晚可被你折腾惨了,我就说不该来这种地方的。”杨林抱怨着。
银铃雪妖轻轻整理好有些散乱的长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没有黑色闪电的埋伏,这才松了口气,转向陆森道:“谢谢你帮我脱身,不过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
银铃雪妖娇柔的声音略带磁性,与刚才在大厅里的强横判若两人,如果说刚才是万年雪山上的坚冰,那么现在就是潺潺的清溪。陆森恍惚了一瞬,感到这声音中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我也不喜欢别人还我人情。”陆森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有些欠考虑,如果惹怒了银铃雪妖,计划就泡汤了。
银铃雪妖闻言愣了一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么”
“我也不喜欢别人还我人情。”陆森重复道。
虽然是在一片漆黑的小巷里,但陆森仍能感觉到银铃雪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上下打量,这让他犹如笼中麻雀一般,十分不自在,急忙转移话题道:“这些人不像是好人,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那你觉得我就像是好人了么”银铃雪妖笑了起来。
“当然。”陆森看了一眼那个吓人的妖怪面具,心想,要是只看这面具,显然你才是坏人。
“有什么根据吗”
“凭直觉。”狗屁直觉,要是你是坏人,帮黑色闪电干活,你干爹就不会这么头疼了。
银铃雪妖似乎犹豫了一会,说道:“好吧,我告诉你,那几个人都是黑色闪电的红棍,也就是金牌打手。黑色闪电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我听说过,好像是云海市最大的黑帮。”陆森答道。
“是的,黑色闪电是群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坏蛋,最可恨的是他们还贩卖毒品,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他们追杀我,就是因为我得知今晚在这里有一宗毒品交易,于是我给他们烧掉了。”银铃雪妖咬牙切齿地说。
你还真是单纯,这种事情也可以告诉陌生人么一点戒心都没有。陆森开始怀疑银铃雪妖怎么能在黑道上混这么长时间,这么单纯再加上莽撞的性格,就算有雷同的关照,应该也活不多久的。
“你竟然敢跟他们作对你是哪个更厉害的帮派的人么”陆森故作惊讶地问。
“小女子向来独来独往。”银铃雪妖淡淡地说道。
“这么说,你是在以一己之力,与这个庞大的黑帮作对了”
“不行吗我可不怕他们。”
“我也很讨厌这些黑社会组织。”陆森停顿了一下,心想,这次计划的成败在此一举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撼动一个庞大的组织,虽然你确实能像今晚这样,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但这点损失,对他们来说应该只是九牛一毛吧”
“哪怕只是能给他们造成一点损失,我也要去做,因为我有我的理由。”银铃雪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陆森开始担心起来,看来银铃雪妖不会被轻易说服,但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如果你真的能整垮这个组织,那应该算是大大的善举。但是你这种做法不但不会给他们造成伤害,还会让他们有所警惕,打草惊蛇,想收拾掉他们就更困难了。”暗夜中,陆森看不清那张妖怪面具,更看不到面具后面的表情,这让他很为难,想察言观色都做不到,只能凭直觉猜测对方的态度。
银铃雪妖沉默不语,陆森似乎又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气。
“我的理念是,在对付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时,一定要忍耐下来等待时机,哪怕要虚与委蛇,哪怕要卑躬屈膝,也要保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对手万劫不复,无法翻身。”陆森低沉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杨林在一旁打了个冷战。
银铃雪妖似乎有些愕然,小巷中静默了半刻,才响起她的有些不自然的笑声:“没想到你是个如此可怕的人。不过你为什么会来劝说我这些呢我们素不相识,你应该没必要对我这么关心吧你不会是黑色闪电派来的说客吧”
饶是陆森心理素质极佳,也有点脊背发凉,直想抽自己几耳光。以为人家单纯到底是谁单纯还说不准呢。接下来会怎样身份败露,被银铃雪妖痛扁一顿陆森心念急转,思索着能蒙混过关的措辞。
银铃雪妖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