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湖泊,平静得如同一块镜面。伴随着一阵高频率的机械轰鸣声,一架“踩”着浮筒的双翼飞机以飘叶般轻盈自然的姿态降落下来,徐徐滑向湖岸。此时的湖岸边,孤零零地停着一辆轿车,它亮着一对车灯,一动不动地等在那里。
滑行的飞机上,魏斯眯眼探察岸上的情形。那辆车上有两人,一个基本没有战斗力,一个战斗力比普通士兵还弱,车周围没有埋伏,只有探照灯那边才有一定数量的敌军士兵。
魏斯往前凑了些,向飞行员吩咐:“把我送到岸边,我上去,你待命。离岸边远点,小心别让敌人钻了空子。”
“您自己多加小心!”飞行员提醒。
不多会儿,飞机在螺旋桨推力的驱动下抵达岸边。魏斯爬出座舱,攀着机身来到机翼上,接着纵身一跃,落在了坚硬的鹅卵石湖岸上。
从那辆车的后座走下来一个身材不算魁梧的男子,用生涩的阿尔斯特语大声说道:“这位先生,我奉命在此等你,别无恶意,请随我来!”
有无恶意,魏斯既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索性昂首阔步地走了过去,用诺曼语回答:“我是来见你们总督的,让他到这来,我们就在这里谈,别的地方不去!”
那人遂以诺曼语应道:“佩剑男爵斯卡拉大人正是我们的洛林军事总督,他就在前面那座城堡等你,一个人等你。”
魏斯站着没动,以不信任的眼光看着这名诺曼军官。
“如果我们想要缉捕或击毙你,我此刻完全不必站在这里。”诺曼军官飞快地说道,“我们拿出了诚意,而你,难道连一点点胆量也拿不出来?”
不得不说,这个激将法让魏斯难以反驳,权衡再三,他跟着这名外表平平的诺曼军官上了车。
这辆轿车,外观轮廓显现出的是大工业时代粗犷刚硬的风格,又长又大又重,与之相配的是一台运转时格外响亮的发动机,而轿车的内部配置却完全是另一番感觉:后座两排座椅相对而设,皮质座椅柔软舒适,地面铺着厚厚的红色绒毯,车门边框和玻璃摇手都是金光闪闪……
随行的那名诺曼军官背朝车头,跟魏斯面对面坐着,但他看样子并不打算给魏斯攀谈,魏斯虽然有些好奇,可是在当前这种非常特殊的处境下,纯粹的好奇心不足为谈。于是,两人默默相对,一路无言。轿车沿着山路行驶,很快便来到了熟悉的克伦伯-海森城堡前。偌大的城堡黑沉沉的,除了正门所在的大厅,其他所有房间都没有亮灯。魏斯耗费精气又扫视了一遍,城堡里确实只有一个人,一个红色的虚框,稍远处有些敌人,他们散布开来,看样子是在担负警戒任务,而不是要随时扑杀过来。
这能够证明他的诚意么?
魏斯心里没有答案,所以,此刻仍觉忐忑。
轿车驶入城堡大门,尽管夜色朦胧,但借着探照灯的光照,魏斯还是能够大致看出,城堡前院打扫的很干净,丝毫没有被遗弃的破败之感,这个几个月前抵抗组织侦察的情况很不一样。想来也只有泽,会出于个人情感而让这座城堡处于既不被占用又维护妥当的状态。
穿过平整的前院,轿车来到了城堡前厅的门廊下。大厅亮着灯,有悠扬婉转的音乐声传出,但里面既没有人声,也没有绰影,这音乐显然跟晚宴舞会之类的活动无关。
车停之后,诺曼军官开门下车,站在门旁道:“诺曼帝国佩剑男爵——洛林军事总督斯卡拉阁下在里面等您。”
魏斯扯了扯衣襟,深吸了一口气,挺着胸膛走进大厅。大厅的布局依然如故,但水晶吊灯似乎换了一款,而且新的发亮,陈列品似乎也少了一些。当然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与之正眼对视的那一刻,魏斯脑海中仿佛有座火山突然爆发,无数炙热的岩浆喷薄而出,思维应接不暇,结果当场“宕机”。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无意识状态中醒来,条件反射般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厚厚的绒毯。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壁炉里的木柴在燃烧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