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规定,两天讲一个时辰,他老先生主动要求加班,每天都讲,下午一次,晚上一次,每次一个时辰。几天下来,他兴趣盎然,皇上赵扩却觉得索然无味。
讲授时,朱熹还联系实际,讲到亲忠臣远小人,老夫子就会说,皇上啊,朝廷的大臣都是满腹经纶、才能卓绝之士,应多加倚重,而陛下身边的内侍、外戚等近幸,无才无德,则不可信任,要远离他们。
显然这些话是有所指,表明赵汝愚和朱熹等人已看到韩侂胄关礼对朝局的不良影响,欲通过提示,让皇上疏远他们。
又说,皇上是万民之表,要克已自新,遵守纲常。比如,陛下与太上皇,按照圣贤的规矩,这向太上皇问安的礼仪是绝对不能省略的。即使太上皇不肯见陛下,陛下也应该坚持去。十天去一次见不到,就五天去一次,五天去一次见不到,就三天,两天甚至一天去一次。太上皇还是不见,陛下就应该趴在太上皇住所的门口,哭着喊着,哀求他见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对待亲身父母,就是要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受委屈。
他这么一说,皇上赵扩的头大了。
太上皇赵惇与孝宗又不相同,后者是眼巴巴地盼着儿子来看他,前者儿子来了根本不见,皇上硬是要见,他却冷冰冰,一副凶神恶煞之态。
尚书左选郎官叶正则仪容俊雅,举止潇洒,学识才华出众,赵汝愚欲界以重任,叶正则辞谢:
国危效忠,乃人臣本务,吾不敢邀功晋级。
不过,他向赵左相提了个建议:唯有侂胄内心失望,现若委任节钺,便可让他如愿以偿,否则其怨恨日深,非朝廷之福。
赵汝愚不以为然,心想,一个没出身的武夫能有多大能耐,给他个枢密院都承旨已很不错了。回应道:这个问题,以后再说。
叶正则推门离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得极是,韩侂胄的能量不可低估。首相不听人言,祸根从此埋下了,我还在这里等着遭罪吗。遂向吏部递交报告,坚决要求去地方任职。
学富五车、久经官场的赵汝愚过于自负,面对两位战友的友情提醒不闻不问,也未采取相应对策,错失时机,为此将付出惨通的代价。
几天后,叶正则被任命为淮河东路转运使。
同时,赵汝愚从地方将三位官员调入朝廷。他们是国子监祭酒李士祥,太常博士杨以简,太府丞吕祖俭。
万事俱备,大展鸿图,赵汝愚信心百倍。在给宁宗皇帝的奏疏中写道:国家自祖宗开创以来,至今有二百三十余年,好似一座高楼大厦,历经岁月沧桑。自会出现栋梁折断、坍塌破损,甚至都不能遮挡风雨,等等现象。首要之务就要兴利除弊、修整一新。振兴天下,治国理事,无外乎政儒两道,而如今,风清气正,上下同心,自当扬帆起航、乘风破浪。
叶正则接到朝廷任命,拜别老师陈君良,即离开京城,前往扬州赴任,途经平江府地面,绕道吴郡石湖。
一来拜祭亲家范成大,二来看望长女。五年前,他将十九岁的长女蓉蓉嫁于范成大四子范祖亮,几个月前,女儿报喜说给他添了个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