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史家总算还有个明白女人!
若都是朱氏那样,以后史家干脆也被姓史了,改姓猪吧!
省得给列祖列宗丢人!
朱氏被赵氏刀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剜了下,再看到王子腾夫人和薛姨妈忍不住的讥讽笑容,心里羞愤之极,扬声道:“我自然不能真要老祖宗的银子,家里再艰难也不能要!不然回去后老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再说,我也不是眼皮子那么浅的人,又不是没见过银子……”
最后一句,贾母都要绝望了,终于再也忍不住,无力的摆手道:“朱氏,你家里人口多,事情也多。如今发丧也出门了,你快家去罢。”
朱氏闻言,听出贾母在赶人,讪讪一笑道:“我可不敢这会儿就回去,老爷让我服侍老祖宗呢!就算不住两天,也得服侍到夜里才是。”
薛姨妈和李氏对视了眼后,一起低下头,她二人怕笑出声来。
贾母都唬了一跳,道:“我用不着你服侍!你如今也是管家太太,哪里能耽搁得了?那么大的家业,也能离得开人?你快说,到底有什么事?再不说我果真不理会了!”
朱氏闻言,面色不大自然起来,道:“真没甚事求老祖宗,只我家老爷昨儿说,想和老祖宗更亲近些,想……想亲上加亲呢!”
贾母闻言脸色登时一敛,其她人也都正起面色来。
贾母沉着脸看着朱氏,道:“你要给哪个说亲?莫不是也想给琮哥儿说亲?你看看那孽障,如今可还听我的话?昨儿人家都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了,连镇国公府郭氏的面也不给,你去和他说?”
朱氏忙道:“不是他不是他,我家如今也不愿去攀他的高枝儿。他如今怕也认不得我们这门亲戚了……”
这话让贾母皱了皱眉,又道:“不是他,那是谁?宝玉?”
说至此,贾母猜测,朱氏多半是想让云丫头和宝玉成亲。
可是……
贾母微微皱起眉头来,虽然云丫头也不错,可她的本意,还是想再等二年,看看她嫡亲外孙女儿黛玉的情况。
若是身子长好些,能离了药的话,孙女儿里生的最好的黛玉,才是她的第一选择。
而且她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宝玉最喜欢他林妹妹?
若非如此,府里这二年到处念叨着金玉良缘,她难道听不见?
且听说薛家那位宝丫头倾心于那个孽障,两人早已暗生情愫。
她虽不喜欢这个孙儿,但只要不碍着她,能成全的,她也不会故意拖后腿。
昨儿原本还想替娘家侄孙寻个差事,可见那孽障反应这样激烈,她索性就顺水推舟,堵绝了朱氏的话。
再者有了昨日一出,往后想来再不会有人来寻她帮忙讨差事,毕竟连娘家人都没有,更何况其他人?
这般寻思着,贾母一边心里委屈,她如此受气,还不得不替那孽障着想。
到底是嫁进了贾家……
一边就听朱氏笑道:“也不是宝玉,宝玉是老祖宗的心头肉,必要极好的才配得上,我家还没这样的丫头……”
贾母本不喜她这样说,毕竟还有湘云在其中,不过听说连宝玉都不是,唬了一跳,道:“你说的总不会是环哥儿吧?”
那可不行!
忒糟践云儿了!
朱氏见贾母屡猜不中,竟有些得意的笑道:“老祖宗,难道只能史家的女儿嫁进贾家,不能贾家的姑娘嫁到咱们史家?”
贾母闻言一怔,一旁李氏、赵氏和薛姨妈也都面面相觑。
敢情之前说劳什子超哥儿、伟哥儿到了说亲的时候,家道艰难,是为了这打埋伏。
该不会是瞧上贾家的嫁妆了吧?
贾母脸色隐隐难看,看着朱氏道:“你相中了哪个?”
朱氏笑道:“二姑娘在孝期,自然说不得亲。不过老祖宗家三姑娘倒是不错!我挑拣了几样事说给老爷听,老爷也大为满意!”
贾母闻言,面色渐渐和缓下来,她想了想,道:“你们眼光倒是不错……”
在她想来,探春若是能嫁到史家,成为史鼐嫡长子史超的媳妇,能做下一任保龄侯夫人,倒也不赖。
连同族内算起,她见过那么多孙女,独大气敢当事的探春最能入她的眼。
探春若成了保龄侯府的太太,必要比朱氏强一百倍!
虽不能给娘家封几个官儿,若能送一个贤内助,倒比封几个官儿要强一万倍!
念及此,贾母看着朱氏,觉得她总算还能做些正经事,便道:“改日你领着超哥儿去见见宝玉他老子娘,让他们见一面。尤其是宝玉他爹,是三丫头的亲老子,总绕不过他去。”
“超……超哥儿?”
朱氏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结巴道。
见她如此,贾母登时拧起眉头来,沉声道:“不是超哥儿是谁?伟哥儿?有兄弟不成亲弟弟就成亲的道理?”
朱氏“小声”提醒道:“老祖宗,你家三丫头是庶出……老爷和我的意思,是说给强哥儿。”
贾母闻言,想了半天才想起“强哥儿”是哪个,一张脸都气的发白了。
真想一杯茶水泼到朱氏的面上,可到底想着要给娘家留下一丝体面。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朱氏道:“鼐哥儿媳妇,如今我也上了岁数了,除了宝玉的事,其他的也懒得理会,也理会不动了。这些事,你同我说没用,如今我也做不得主了。”
朱氏赔笑道:“老祖宗这是哪里话?您不光是史家老祖宗,也是贾家老祖宗啊!您说话没用,哪个说话管用?”
贾母哼哼冷笑道:“我说话管用?我让鼐哥儿不要同朝廷顶着干,他听话了吗?罢罢,我如今不过是老废物,侄儿侄儿不听话,孙子孙子也不听话。左右如今你们都有自己的主意,就自己去商议罢。”
就让孽障去对孽障吧!
朱氏闻言傻眼儿道:“老祖宗,您说,让我同那……琮哥儿商议此事?这像什么?也没这个道理啊!”
贾母实不耐再多说什么,摆摆手,道:“就这样罢,他如今掌着家业,你想要多赔些嫁妆,少不得要听他的,他就算把贾家都陪给你们,我也管不着!你去同他商议……”说完,对差点笑出内伤的薛姨妈等人道:“你们坐着罢,我哀苦了一夜,要去歪一会儿去了。”
薛姨妈等人忙起身相送,贾母在鸳鸯的服侍下,回东暖阁内休息去了。
她是真的心累了……
……
铁槛寺南,贾家祖坟。
看着邢夫人的棺木安葬在了贾赦墓边,又见贾琏的棺木落在了贾珠墓边。
一颗青铜包裹铸就的人头,铸在贾琏墓前。
贾琮拭去面上的泪,轻轻一叹。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染红了整个世间。
贾琮看了眼站在他跟前还有些抽泣的贾环、贾兰叔侄儿俩,抚了抚他们的发髻,道:“好了,不哭了,送太太她们回家罢。”
“哦!”
二人答应后,踩着落日的余晖,随贾琮一道出了贾家墓地。
……
ps:多说两句,为啥好多书友都在说降低了贾母等人的政治智慧,她们应该有大局和眼光呢。她们要有这些,原著里贾家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啊。别说小说里,就是现实里,曹雪芹家族被抄家,明面上的罪名不就是因为曹雪芹祖母李氏帮着娘家李家隐匿了两车财货,所以才让曹家受到牵连,二次抄家吗?更不用说现代,那些落马大官背后,哪一个没有一个不贤妻不肖子?上本书倒是把贾母写的智慧超然了些,后来自己回顾起来觉得怪怪的。外面的事贾母不行的,内宅的事还可以,会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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