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言尽,金军继续道:“宫里那位传召十二位边关大将入京时,我便走了一遭大同府,回程正好在此落脚,接到了老二的传信。”
贾琮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金军将军,如果叶清当初没有发现我,那你们留下的这些,准备如何?”
金军闻言,眯起眼笑看着贾琮,道:“若那般,等王爷走时,我们送宫里那位上路后,这一切也都会自己消散去。万幸,小九儿发现了小王爷,不枉王爷如此宠爱她。”
贾琮再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大同府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金军呵呵笑了起来,银军也淡淡一笑,连茶驿后面七八个伙计都笑了起来。
金军拍了拍贾琮的手臂,笑道:“小王爷,王爷觉得亏欠你和王妃很多。旁的上我们帮不上什么,只能替你清扫清扫腐坏堕落的渣滓。但在军权上,就不需要小王爷再费力冒险了。留下心力,以后对付朝廷上那些文臣吧。我们会为小王爷组建一支绝对忠诚精锐的太子六率,独孤意他们就是我和铁军调理出来的后进,足够统兵。小王爷绝不会在军权上有所缺失牵绊!”
贾琮淡淡道:“独孤意他们应该去边关去海疆,当方面大将,为国之干臣。我身边,有展鹏、郭郧守护足够了。”
金军闻言一怔后,好笑着点头道:“小王爷还真是天生的帝王心思……”
哪个帝王,不是心思多疑,除了自己,几乎从不信任其他人,即使是父子……
这一刻,金军身上的长辈气度微微收敛了起来,看了眼贾琮身旁的展鹏,摇头道:“江湖气太重,难当统军大任。”
又对贾琮苦口婆心道:“小王爷,王爷的身子状况你清楚,待他走后,我们这些老兄弟们也要走的。若是连我们都不能信,小王爷还能信谁呢?我们所谋划的一切,甚至不惜往日的袍泽之义痛下辣手,都是为了小王爷你啊。”
贾琮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明白,但是,自己的路,终究还是要我自己去走。现在你们在的时候,我若就能自己走路,纵然走出了偏差,你们还能来得及辅正。若等你们都老去了,我再走岔路,何人还会匡扶?我也非信不过独孤意他们,只是这样优秀的将才,圈在京里,实在暴殄天物,亦是国之损失。大将军,就该纵横沙场,开疆拓土。”
金军闻言登时动容,看起来有些猥琐的脸却笑的坦然,看着贾琮点头道:“若论统兵打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杀伐冲阵,当世除了王爷,当数我萧金军最强。但其他方面嘛,倒也一般。若非如此,我等当世英雄,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好在,小王爷竟是天生帝王心术。天意如此……也罢,既然小王爷有此心,我等岂能不从?那么此次大同之行,就由小王爷先行出手,亲自收揽兵权吧。”
“善。”
……
神京,皇城。
凤藻宫。
偏殿内,元春气色颇佳,杏眼明媚的坐在一张黄花梨雕凤纹贵妃榻上。
离家多年,昨夜终于归家,见到了姊妹亲人,见她们都好,元春心里也温暖之极。
此刻,榻前一张乌木边花梨心条案上,摆着七八个卷轴。
已升任凤藻宫女史的抱琴,帮着元春打理着。
从左到右,依次排序。
抱琴见元春又忍不住打开来看,不由掩口笑道:“娘娘,都看了好些回了,怎还拿出来看?再者,纵然看,也该看宝二爷的才是,他才是娘娘正经胞弟。冠军侯还要隔一层哩!”
元春闻言,白她一眼,道:“你懂什么?旁人看不出,难道你也看不出?如今陛下最看重三弟,视为肱骨大臣。现在贾家的荣耀,一半为祖宗余荫,一半则是这位琮弟搏出来的。我瞧着老太太她们似乎还看不透这一点,一味的偏宠宝玉……唉,宝玉纵然本是好性子,这般娇生惯养下去,也容易养懒惰了。往后,总不能让他指望在家里那个舅舅帮扶他,只能看这个隔一层的舅舅了……”
元春轻轻抚着渐渐开始显怀的小腹,面上满是慈爱之色。
正这时,外面彩嫔传禀道:“皇上驾到!”
元春先是一惊,随即满脸喜色的起身,引着殿内诸昭容、女史、彩嫔出门迎驾。
崇康帝步履不疾不徐的入内后,被让到软榻上落座。
元春亲自取了茶水来,为崇康帝献上,就见天子正在观摩她还未收起的画卷。
元春忙笑着解释道:“此为臣妾三弟贾琮所画……”
崇康帝淡淡哼了声,道:“也只他这般性子,才能把自己画成这般光耀照人……”
元春闻言一惊,不知此言是好是坏,伴君如伴虎的滋味她最清楚,虽说如今母以子贵,占着怀着龙种的光,崇康帝等闲不会对她发火,可她也听说了,近来养心殿那边死去的小太监足有十几人,端的可怕。
见她如此,崇康帝微微一叹,道:“爱妃不必多虑,如今一切以养好身子为重。贾琮虽有小疵,但仍不失为朕的千里马。以后,朕的皇子,还要他来扶持……对了,朕特意从太后那讨来了一稳婆,连张老供奉都赞其极擅女科。你可让她看了?”
元春闻言,摇了摇头道:“陛下,臣妾觉得一切皆安,所以……”
崇康帝闻言面色一沉,道:“如今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戴权!”
一旁侍立的戴权忙躬身道:“奴婢在,奴婢这就让人去请孙嬷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