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烁忐忑不安的从娘亲手里接过父亲的物事,奇道:“娘,您……这是生病了吗?为什么总是很不开心的样子?今日是儿子加入天满教的日子,您该高兴才对呀!”
心神不宁的妇人微闭双目,摇头叹气道:“我没事。”
相貌英俊,身材长大的完颜烁此时只有十五岁,终是孩子心性,他为了讨娘亲的欢心,一把搂紧娘亲,附耳道:“娘,孩儿一定会努力练武,将来振兴天满教,报效国家,终有一天,定能洗刷父亲的冤屈!”
“我心如死灰,既不盼天满教能够发扬光大,更不盼你为大金国立下什么赫赫战功,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的度过一生。我只有这点愿望,如果老天爷能够让我如愿以偿,我便死也瞑目。”完颜烁的母亲听了儿子的豪言壮语和远大志向,非但没有半分欣喜,脸上反而更添愁态。
完颜烁心知母亲是思念父亲,故而整天郁郁不乐,这些日子他不知想过多少办法想逗母亲开心,却毫无成效,非但不能劝转母亲,反而把自己也陷入了无尽的悲苦之中。
于是,他在这个即将成为天满教教徒的特殊日子里,问了母亲一个问题:“娘,父亲为什么那么倔强呢?为什么非要和完颜希尹大人过不去?他被岳飞放走后,后来明明是有机会刺杀岳飞的,他为什么非要放弃呢?要是一狠心,把岳飞杀了,哪会有这么多事?”
“住口!”一向柔弱的母亲突然向发了疯一样,用平时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骂道:“你这个畜生!”
“啪!”
紧接着,完颜烁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她母亲含着泪,狠狠的打了爱子一巴掌。
“娘,从小到大,您可从来没打过孩儿啊!”完颜烁心里委屈之极,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切肤之痛,远不及心里的疼痛。
“孩子,你记住,违反天满教教义的,不是你父亲,而是他完颜希尹,你父亲,他没做错什么!他是冤枉的!他只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人生天地间,有些事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是靠着权势,就可以永远掩埋真相的!”
“孩子,你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要活的堂堂正正,像你父亲一样!”
“不要以为完颜希尹得势于一时,便可只手遮天!你父亲说过,他完颜希尹藐视皇上,藐视天满教教规,无法无天,早晚不得好死!”
完颜夫人捂着脸,大哭着奔向了内堂。
里面传来她柔弱的哭喊声:“你自己去总坛吧,娘就不陪你去了。”
完颜烁擦干眼泪,对着母亲的背影跪了下来:“娘亲,对不起,孩儿不孝,惹娘亲生气。望娘亲看在孩儿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记恨孩儿。”
他郑重的穿上父亲的战甲,挂好父亲的佩刀,朝天满教总坛走去。
耶律奇和完颜宏见了完颜烁,主动帮完颜夫人圆谎,他们装出很悲痛的样子,告诉完颜烁,你父亲上个月已经死在了流放地,他是有罪之人,尸体不得还乡安葬。
完颜烁陡闻噩耗,只觉天旋地转,他放声大哭,昏死过去。
待他醒转之后,副教主耶律奇亲自为他主持了新教徒接引仪式,他取出镶着金边的教义,朗声念道:“完颜烁,谨听法旨,天满教的总纲是:惩恶扬善,无私无我,正义仁慈,众生平等。”
完颜烁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神态虔诚己极。
耶律奇翻过一页,继续念道:“凡我天满教教徒,必受十戒!一戒:守土安民,不得煽动国君侵略他国!二戒:只可杀十恶不赦之人,不可杀德高望重之长者!三戒:守身持正,不得奸邪祸国!四戒:修身勤俭,不得攀比斗富!五戒:以正服人,不得与邻国启衅!六戒:心念向善,不得妄动杀戒!七戒:不得以强凌弱,不得欺压妇女!八戒:……”
完颜烁恭恭敬敬的对着副教主手中的教义磕了三个头,正色道:“弟子必定严守教规,若有违背,愿受万箭穿心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