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卿,你看宗家如此势大,是否有法子遏制?边境线一扩,他们宗家当真可称西北王了。”
张倓回道:“陛下莫急,他如今无甚过错,不好动手。此时正该鲜花著锦,烈火烹油,叫他凌驾他人之上,享不尽尊荣,日后自然就容易轻忽怠慢,犯下大错。”
“你说的是,只是朕担心时日无多,来不及收拾宗家。太子那样……唉!”
张倓只得安慰:“您放宽心,守成之君,不需要太多才华。太子这两年做得很好,只要脾气再磨一磨便足够了。”
又听了一会儿,君臣二人的对谈暂时停了下来,一同用膳去。
明微二人退出这间密室,锁好机关。
沉默了一会儿,杨殊道:“没想到张倓与他关系这样亲近。”
评价太子的那番话,若不是君臣亲近到一定层次,是不会出口的。
皇帝对太子再怎么不满意,别人要批评,他也不会乐意。
明微奇道:“次相张倓和那位关系到底如何?”
杨殊说:“一般般吧。他对吕相十分信赖,你知道,他是仓促登上皇位的,并没有学过多少治国之策,是吕相一点点教着,才叫他慢慢坐稳皇位。所以这么多年,但凡吕相开口的事,他是不会拒绝的。”
“可刚才那番对话,吕相也不会那样直说吧?”
杨殊慢慢点头:“咱们这位圣上,深藏不露啊!”
所有人都以为,他最信重的是吕相,然而方才那话听起来,他和张倓之间能谈的深刻得多。譬如,怎么对付宗家,太子哪里哪里不足。
这些话,只有真正的心腹才会这样直言。平日吕骞在皇帝面前,都是委婉提醒为主的。
“看来回头得查一查这位次相,”杨殊说,“一位政事堂的相爷,和君王关系亲近何须隐瞒,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明微则道:“我一直觉得奇怪,吕相并不是个会做糟污事的人,那么皇帝那些事情,都交给谁去办呢?仅有暗卫可不够,朝堂上也要有人打理。也许答案就在次相身上。”
“嗯。”杨殊冷冷道,“先想法子告诉傅先生,我们再着手暗查这位次相的底细。说不定,这里是个突破口。”
两人继续沿着密道闲逛。
或许是回来后难得独处,杨殊不但不觉得无聊,反而恨不得永远走下去。
明微问他:“刚才密室所在,是什么地方?”
杨殊回忆:“很可能是明光殿。”
从前燕开始,明光殿一直就是皇帝的书房。
“看来这是前燕皇族准备的避难之地,也不知道派上用场了没有。”
明微借着蜡烛的光,慢慢观察周围的石壁,说道:“派上用场了。”
“你能看得出来?”
明微点头,指着墙上的灯台:“你看灯台的样子,暗合奇门。我料想其他灯台也是这样的,这是一座大阵,而且看样子,还曾经成功启动过。”
杨殊悚然:“那我们……”
明微继续道:“放心,这座阵废弃太久了,已经失去了效用,不然我们哪能顺顺利利走到这里。”
杨殊兴致勃勃:“明光殿有密室,太元宫有出口,是不是别的宫室也有?这条密道被我们探知,岂不是进出皇宫如后院!”
明微笑着点头:“我们之所以能从太元宫的入口进来,是因为那里的伪装已经失效了。回头我弄一弄,把它补上。你跟安王也说一说,以后不要再随便进了,免得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