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度拜拜手,“您经验丰富人头又熟自然由您来主持,不要耽搁时间了,说不准咱们说话的功夫城头上又有人断了气了,请给我安排工作吧。”
陈延嗣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便道:“那陈某就不客气了!”、
不断的有士卒从沿着蹬城马道把受伤的士兵抬下来,放在城墙根等着大夫包扎,包扎好了的就会被抬走。要是等不及就断了气的也会被抬走,不过去的却是另外的一个方向。
马度随便选了一个伤势轻的士卒救治,至于那些伤重的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几乎没有救回来的可能,不如把活的希望留给那些机会更大的,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我救几个张士诚的士卒,应该不会影响战局吧。”马度一边给伤兵包扎,一边胡思乱想。
杨书平悄悄的凑过来,“你怎么来了?”这家伙真没眼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马度接头,马度理他才怪,只好大声的对他说:“滚!离我远点!”
其他的大夫往这边看了一眼,对杨书平这个庸医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大概就是说之前在王府挤兑马度,现在见马度当了王府的医正又过来巴结,真是无耻,丢整个平江杏林人士的脸。
马度也是满脸“鄙夷”的躲开杨书平,跑到城墙上面给士卒救治,不屑与之为伍,刚刚的一脚踏上蹬城马道脚下就觉得黏兮兮的。
是血,城墙上的血顺着都已经多到顺着蹬城马道流下来了,这不是拍电视的时候用的番茄酱,是真的血!陈友谅攻打洪都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夸张过!
城墙上也有人在给士兵包扎救治,那种粗糙的手法和粗暴的动作马度很熟悉,不用问就知道他们是军中的医匠。
上了城才明白杨延嗣那些人为什么在城下给士卒救治,因为城上简直是修罗地狱,城下的那些大夫多半是受不了的,也就只有这些军中粗胚,见惯了血腥才不会在乎。
打眼望去整个城墙上都是尸体,几乎没有下脚之地,残肢断臂,无头尸身随处可见,有的肚子捅穿了,肠子从伤口处淌出来,鲜血混着粪便流了满地。还有不少的尸体在燃烧,散发出阵阵的肉香,可却令人作呕。至于那些被炮弹砸成肉泥的更是惨不忍睹……
马度把目光转向城外,远远的就能看见城外一里多远的地方,有一群穿着红色军装,没有穿铠甲的人在望车上抬火炮,马度知道那是神机营的炮兵。
在洪都组建的治安巡防队可以说是神机营的前身,那时候穿的都是黄绿色的衣裳,可是老朱喜欢红色。组建神机营的时候就换成了红色,好在款式没有变,只是把奢侈的铜纽扣给换成了布纽扣,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的。可能是为了激励士卒,千户以上的军官保留了黄铜纽扣。
在炮兵的周围,还有数个整齐的方阵那是火枪兵,之所以没有撤走应该是在给炮兵做防卫,防止城内的张士诚军开门夺炮,而城内的张军似乎也没有抢炮的打算,估计是前几天吃过亏。
“救救我!”马度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的下摆,低头就见一个士卒再冲着他哀求,虽然他满脸是血,但是也看得出来他年纪不大,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一根粗大的竹片插在他的大腿上,应该是被简易手雷伤到了,血已经不流了看来应该没有伤到大血管。
马度对他笑了笑,“放心,你没事的!”,他拿出工具来给这个年轻的张军士卒处理伤口,他的手速在洪都时就被无数的伤口锻炼出来了,从取下竹片处理伤口到包扎也不过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年轻的士卒长出一口气,“我不会再死了吧!”
“不会了,你好好的休息,等着别人把你抬走吧!”
年轻士卒微微的摇头,“我不敢闭眼,怕人家把我抬死人堆里埋了!”
一个医匠突然骂道:“他娘的,这群朱贼拿着旗子晃什么!疯了不成!”
马度闻言向城外望去,只见数杆红色的旗子在有规律的挥动着。医匠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马度明白,他眼眶不由得一热,那旗子分明是在说:“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