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三日,沿着洺水前进的王虔休部,忽然发生了骚动。
王虔休大怒:“什么,先锋兵马使石定蕃,叛逃去了永年城?”
石定蕃,是王虔休最倚重的兵马使,他居然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投往元谊一方,让王虔休百思不得其解——瞎子都能看出,元谊叛党已如砧板上的鱼肉,魏博镇又迟迟不来增援,早已是死路一条。
可石定蕃却能拉走千把人,投靠元谊去。
但王虔休很快也想通了:石定蕃,和元谊心腹李文通间,是儿女亲家关系。
或者说整支昭义军内部,这种上到将帅,下到军校、士卒间所结成的亲缘关系,实在太普遍。
现在朝廷官军和昭义军的山东系统发生战争,各种矛盾冲突瞬间浮出水面。
所以石定蕃为了个人亲情,背离了朝廷的大义和大忠,做出这样的行为也不足为奇。
石定蕃的叛逃,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永年城内的元谊和李文通,知道了官军的部署,便急速集合所有士兵,连带家属,共一万七八千人,火速丢弃永年,开始往洺州和魏州边界处的肥乡城退缩。
永年城,成了一座空城。
进入其中的浑瑊、尚可孤、王虔休,及奉化军监军使牛义,都有些不知所措。
“高中郎先前的堂牒曾说,对洺州的战事要以攻心和全土为上,现在元谊退据肥乡城,和魏博咫尺之遥,如本帅再行进逼,元谊便会去投田绪,那样就太被动了。”帐幕中,浑瑊背着手,心事重重地踱着,对在场人说到。
就连王虔休也于心不忍,他对浑瑊说:“昭义军虽然分为泽潞和山东两部,可都是李司空一手栽培出来的,平定燕贼之乱,和之前河朔战事、平羌战事里,也都立下过汗马功劳,若逼迫太过,昭义子弟被杀了,或者居然投向魏博,那李司空在天之灵,如何能接受啊?昭义军,这个军号此后也会蒙受无比的耻辱。”
那边,夏侯仲宣和马正卿则默然不言。
此刻,浑瑊的掌书记卢纶叹口气,便提议说不妨仆再写一封信,劝说元谊、李文通、石定蕃只要肯重新归顺,官职、安危、家眷,都有切实保障,如此即能尽快弭兵,整个昭义军也会安定下来。
对此,李缄也赞同。
“这样也好,对陛下和高中郎,由本道亲自为元谊、李文通求情。”浑瑊答允下来。
很快,奉化军的数名监军,带着浑瑊的处置意见,骑着最快的马,穿滏口,过壶关,随即再回到河中府,又过蒲津坂,昼夜不停,最终把消息送到长安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