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扬州新制的大海船,是官场和王四舅联合造出来的,每艘料子人工合计花费四千贯,一艘要和僧人去新罗,一艘则载着商贾要去日本。去新罗的船载着的是茶叶,而去日本的则载着的是丝帛和瓷器。此次算是探路,待到海图经完备之后,每年可与新罗、日本往来商船一二十次,贸易交给船商和海商,我们就设市舶司抽取过往税钱,坐地得利即可,连造船钱商贾都会支给一半。要是有紧俏的商货,官府可设海榷院专营,得利更多!”说起这个,高岳是目光炯炯,他又对韩愈说:“与海洋的贸易,杜佑的广州府已占了十分之八九的份额;与渤海的贸易,那李师古的淄青也占了十分之七八的份额;故而我们扬州的目标,就是去开拓海东,也即是和新罗、日本的贸易,只要我们的商队在日本站稳,下步就是带去丹砂(水银),炼出他们的白金带回本国来铸币,反正对方还根本不晓得炼银的手段,而我唐的道士则懂。”
“要是那日本察觉不允,又如何?”
“本道有的是手段让他们屈就。”高岳信心满满,“只要我淮扬,联合浙东浙西,能垄断海东贸易,前十年每年应该就能得利五十万贯,假以时日,二十年后扩大到每年八十万乃至百万贯都没有问题......更别说大批白金流入到我扬州带来的额外利润。”
当高岳报出这么大的数目,韩愈和柳宗元无不咋舌,盐铁司榷天下的茶和酒,一年所得也就五十万贯而已,这单单海东的贸易便......
如果海东贸易真的成功,以后再想割弃,就很难做到了。
怪不得,怪不得,高岳说在新的时代到来后,为了能得到白金,商贾、百姓和jūn_duì 都会支持他,都会甘心为他所用,或征讨,或侵攻,或殖拓。
甚至此次征南,即征讨洞蛮,高岳也不再避讳真实目的:“黄少卿这样的岭南西道蛮夷,不过蛇鼠耳,我必擒之献于阙下。我的深意,是借助此次出海去广州府,沿路整合镇海军,还有浙东和福建的‘白水郎’、‘游艇子’为我所用。”
原来如此!
白水郎和游艇子这个称谓,自东晋时代孙恩、卢循起义时便存在,指的就是浙东、福建和岭南那些世世代代以船为家、以海为生的水族族群,也是武装海商,当然在守旧的官府眼中,他们都是海盗。
现在高岳要借此,将这群灰色地带的水族子弟给统制纠合起来,这将是他未来海洋势力的基石!
韩愈现在只觉得思想有点窒息,他很努力,但想要跟上高岳步伐,可依旧困难。
白金,原本是韩愈不屑一顾的东西,他认为君子不能被这东西所役使。
然而高岳若是掌控了白金,怕是会进一步,操弄整个天下。
更可怕的是,高岳说我这样做,其实是为了华夏的百姓们。
此刻高岳望着一脸复杂表情的韩愈,笑了笑,忽然吟出了首诗歌:
长安百万家,出门无所之。
岂敢尚幽独,与世实参差。
古人虽已死,书上有其辞。
开卷读且想,千载若相期。
出门各有道,我道方未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