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的蛮勇,也就到此为止了。”雪白战马上的高岳,平淡地说到。
那面,武毅军的左军骑兵兵马使米原,立在处山岗上,提着刚刚斩下的黄少卿脑袋,对着血色的夕阳,高呼起来。
其下的唐军步骑无不欢踊。
正面对决的黄洞蛮,惨遭唐军骑兵的击溃。
而侧面,从葛仙洞里奇袭而出的黄洞蛮,则被高岳的卫队全部杀死。
这是种无边际的绝望。
走投无路的黄洞蛮老弱们,大多是列在第三阵中的,不愿被俘虏,
只能投崖身死,极度惨烈。
陷塘以南的古溪头山林间,光着脚的黄昌沔,没有了坐骑,他目光灼灼,每跑一段,就倚靠在树干上做短暂的休息。
其下追捕围攻上来的武毅军铳手,不断喊着指示,用火铳对着他所在的方向点发着。
像条野犬般的黄昌沔,跳来闪去,躲避着唐军射来的铳弹,没命地往更高处攀爬着,待到抛下唐军追兵段距离,便依旧靠在树上休息。
惨淡的落日下,苍灰色的峰峦间,爬上古溪头最高处的黄昌沔回望。
他看到纵横十余里的战场上,微弱的阳光照下,无数火星在飞舞着,黑色的硝烟雾气中,躺满了赤红色,数不胜数,那是黄洞蛮精锐们所穿的战衣颜色,还是鲜血?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些人全都壮烈战死了,死在唐军的铁蹄和屠刀下,天地和山野成为他们的坟墓,大南朝的理想也破灭折翼在宾州陷塘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
原本,西原黄家最不济的目标,也是突破容管,攻占广管,驱逐走杜佑,成为岭南五管的土霸主。
但实际上,他们刚刚过了邕管,就在此地折戟沉沙。
之前对杜佑的节节胜利,反倒成为他们聚而被歼的远因......
黄昌沔的泪落下来,他咬牙切齿:“南人不胜北人,缺的不是勇力,缺的是战马,缺的是战船,缺的还有那火器炮铳,此仇恨我黄橙洞哪怕只剩一人,也矢志不忘!”
暮色里,唐军火铳又对着他开始射击起来。
闪烁的烟火,照亮了黄昌沔四面的灌木。
他冲到崖顶,下面是数十丈高的峭壁,深处一道注入骆越水的河流,咆哮着蜿蜒而过,像银色的带子。
黄昌沔一跃而下,便再也不见踪影。
陷塘一战,四万黄洞蛮,包括黄少卿和各色草头王数十,都老数百,全被斩杀殆尽,武毅军没有留活口。黄少卿之子黄昌沔,遁逃到古溪头处跳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面大铜鼓也被缴获,军将建议高岳将其熔掉,铸造一门犀利的大炮。
可高岳却另有打算:“这鼓据说是西原各洞蛮的魂魄所在,每有喜事、争讼乃至攻伐,都会敲击这面鼓,召集人来。马上我们进军西原,把这面鼓带着,可以减省不少力气。”
接着武毅军,把斩下的黄洞蛮首级,择选出一万五千颗,在陷塘的大道边,垒起京观。
待到黄少功领着那五千殿后的蛮兵,来到陷塘处,看到几乎和城墙一般高的京观时,全都崩溃了。
高岳和杜佑两面兵马而至时,黄少功和麾下全无抵抗的斗志,全部束手投降,引颈就戮。
入十二月,血腥镇压了黄洞蛮的高岳,和杜佑携手,将行营设在邕管城下,而后击响大鼓,召集钦、宾、贵、廉、容等数州的俚僚们都前来议事,很明显要就对西原的最后处断,做出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