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彝的大司马府位于成都城西,这是一栋前后三进,每进都有四五十间房屋的大院落。
西方,属金,应季为秋,主肃杀。所以常忌的官衙,是在大司马府的第二进院子里的西侧。
“启禀从事,嫌犯刘干带到,已经验明正身!”
“嗯,给太子舍人一把软椅。”
双方坐定后,时年不过二十五岁的常忌笑眯眯的对着刘干拱了拱手:“正才公,方才儿郎们手脚重了点,让您受苦了。小子在这里给您道歉。”
“哼!常茂通!少在那里假惺惺。你刘老子我当年也是跟随先帝从荆州一路打进来的。你这只益州狗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
“呯!”惊堂木狠狠一拍,不过转瞬之间常忌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也不理刘干,转手拿起了一册竹简,然后自顾自的念了起来:“刘干,字正才。荆州南阳人,生于初平三年(西元192年)。建安十五年(西元211年),出仕先帝。从属于当时的步兵校尉王连。建安二十年入益州,供职于司盐校尉府……嗯,敢问正才公,您建安二十年才入益州,那时候刘璋都投降一年了。您是怎么从荆州一路打过来的啊?”
“哼!竖子,不要徒逞口舌之利!说正经的,尔等强掳老夫来此,无礼至极也!”
“哦,也是哦。好吧,正才公,这次本官请你来,主要是想询问一下正才公府上巨额财产的来源问题。”
“嗯?巨额?何谓巨?本官从出仕先帝时算起,已经有五十多年了,先帝对臣下最是恩厚,有些许余财,有什么不对吗?别的不说,就说你家的大司马,不也是有五十顷田地是先帝恩赐的吗?你怎么不先去查查你家的大司马?”
“哧~~我家大司马虽说先帝恩赐土地不少,而且大司马本人这些年也生财有道。关氏一门的资产早就超过十亿,可是和正才公比起来,还是不够看啊。”
说完这些,常忌又打开一卷竹简:“成都城南三十里,庄园一座,连带周边两千亩水浇地,均属刘公长子名下产业。价值五千三百万。其中更有家奴三百人,佃客两百五十人。雒城城西,庄园一座,连带周边一千七百亩水浇地和一千二百亩山丘、树林。为刘公次子名下产业,价值四千万,有家奴一百五十人,佃客三百人。新都与成都之间,庄园一座,连带周边三千八百亩水浇地和一个方圆七十亩的水塘,属于刘公自己名下的产业……巴西郡阆中城以西五十里,庄园一座,连带水浇地七千二百亩,并山丘两座,湖泊一个……综上,刘公及其令郎名下的产业,嗯,用大司马的话来说叫做不动产的。一共是庄园十七座,田地十万零五百余亩。更有山丘、湖泊、鱼塘等无数。按今日大汉市价计算,价值一共是三十五亿!以上庄园内,累计家奴两千八百余人,佃客五千余人。”
“此外,”长出了一口气,常忌再次打开新的一册竹简:“正才公从延熙十七年起,曾担任司盐校尉五年,这五年间,国家盐税从每年的四亿钱以上一路滑落,到正才公卸任时,已经不足两亿。这五年间,除了两位令郎本来就在司盐校尉府就职外,你刘家亲属进入司盐校尉府的一共是七十八人。而且……”常忌说到这里狠狠的拍了一把案几:“这七十八人中,有十六人都是国家名册上已经注销户口的死人!”
学着关彝的样子,摇晃了一下颈项,再次平缓了自己的情绪后。常忌仍旧笑嘻嘻的朝着刘干拱了拱手:“正才公,当年先帝在位时,没有给你分封任何田地和民宅,只是给了你一份一百石的年俸。您做到中两千石的高官,也就是最近十多年的事情。本官不和你斤斤计较,就算你出仕大汉五十年,平均每年俸禄一千石吧。这么算下来,您这五十年从朝廷拿到的总收入也就五万石粮食。”
“本官也不跟你计较延熙以前我大汉的米价每石从未超过百钱的事实,就按现在的米价,每石一百五十钱给您算吧。你这五万石粮食,也就只值七百五十万钱。啧啧啧,这七百五十万钱和三十五亿……我家大司马算什么生财有道啊?您才是生财有道啊。”
看了看已经冷汗涔涔的刘干,常忌又捅了刘干一刀:“这些只是不动产,目前我大司马府已经调动大汉全国各地的jūn_duì 对您家里的十七座庄园进行同一时间的统一集中搜查,唔,估计这些庄园里面的流水……哎,到底有多少,本官很是期待啊!”
“所以,正才公,本官这次请您来,让您说明一下您这些财产都是怎么来的,不算过分吧?来,请您给本官好好说道说道,您是如何用这么小的一点本钱挣下这么大一份家产的?需知,我大汉这些年国库日蹇,入不敷出。正需要您这样的理财高手来挽救国家的财政啊!”
“啪叽!”除了昏倒,我还能干什么?
相对而言,刘干虽然内心希望蜀汉灭亡,但毕竟还是派出了援军加入过关彝的勤王之师。巴西郡兵在新都战场也打得很勇敢。所以刘干的问题,只是一个单纯的经济问题。而另外的有些人,可就不是经济问题遮掩得住的了。
成都城南,费家。
此时的费家,一片素缟,正在操办丧事。因为,这一家子的二当家,从小就有着“神童”美誉的费恭,病死了。
说起来,在历史的本位面上。蜀汉灭亡的时候,六十出头的张翼跟着姜维一起怂恿钟会谋反,结果事败后被乱兵杀死。七十多岁的宗预和廖化因为年事已高没有参与得以幸免。后来司马昭一道命令,让非益州籍的蜀汉官员全部迁徙到洛阳——国破家亡,失去了精气神的宗预和廖化,先后在迁徙的路上病死。
可是现在,由于穿越者改变了历史,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宗预和廖化还活蹦乱跳得很。但是穿越者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费家的天才少年费恭,终究还是如同史实记载那样,在加冠前就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