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施绩和关彝这种高度,两人之间的谈话就不必说那些什么道义啊、道德之类的面子话了。
所以双方坐下来之后,施绩第一句话就是:“子丰意欲何为?”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关彝也很不客气的说了一句:“人归汉,地属吴。”西陵城我是不要的,宜都郡、建平郡啥的我也没兴趣。但是西陵城内的所有人,我要全部运走。
施绩听到关彝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大吴诸多世家,出动私兵,奋力抵御晋国大军,伤亡惨重。子丰一句话就想把西陵城里的人全部带走?真是岂有此理!”
为什么这一次东吴的世家们肯出动精锐私兵老老实实的作战?不就是巴望着拿下西陵后分割步家那庞大的人力么?西陵城有什么意思?那是皇帝的。哪个世家敢要?
可是施绩说了这句话后,关彝干脆就不说话了。只是双手环抱在胸前,笑意盈盈的看着施绩。
那意思很明显:我不跟你废话。我就是要人。
“子丰是想背弃两国同盟,吴蜀两国全面开战么?”
“这个啊,也不是不可以啊。反正我们和晋国也是牵了盟约的。晋国那位皇帝现在看起来是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傻瓜。这次在西陵无功而返,若是我们大汉提出和他联合攻打贵国……”
“哼,那我们大吴也可以和晋国联合起来攻打你们!”
“哦,这个啊,公绪公,您认为三五年之内晋国的君臣有胆子再来攻打我大汉的汉中?”
说实话,得益于益州在地理上天然的蔽塞。虽说蜀汉要想打出去不容易,但要防守,还真的比较轻松。
汉中那边就不必说了。单说巴东郡这边。长江三峡的起始点是控制在蜀汉手里的。东吴的舰队要攻打蜀汉就必须逆流而上。在这样的地理条件下,只要蜀汉的jūn_duì 不是太废,东吴是拿蜀汉没有多少办法的。
而东吴就不一样了。长江固然是天堑。但长江绵延数千里啊。一旦一点突破,千里天堑就有可能全面崩溃。若是现在身在长江上游的蜀汉与晋国结盟,那真的够东吴喝一壶的。
不过施绩心里很清楚,关彝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吴蜀两国,唇齿相依。短时期内,谁都离不开谁。
但是也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这家伙。谁让本方的水军被击败了呢?虽说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把投石机小型化装到了船上的,但施绩心里更清楚的是:在长江这样狭窄的内河航道里打水战。处于上游的蜀汉天然占据优势。以前是蜀汉的国力弱小,支撑北伐就已经力有不逮,根本无力维持一支有进攻能力的水军。可是现在……
长叹了一口气,施绩道:“我方典校的情报,现在西陵城里大约还有七万人。其中有两万是步家的私兵。这两万人,必须留在我大吴。毕竟,我家陛下的无难、解烦需要补充。我大吴各世家的私兵也需要补充。”
“可以。那剩下的五万人,我就笑纳了。”
“你!”施绩说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子丰,我知道你们西蜀缺人,但为了区区五万人就这么兴师动众,甚至不惜破坏两国邦交。这值得么?”
怎么不值得呢?所以说你只是一个大将而我才是权臣啊!
对于关彝来说,这次出兵的意义很多,也很大。
第一,这是五万人啊!以炎兴前的蜀汉来说,五万人可是两三个下郡的人口总数了!这五万人每年产生的价值,可以为蜀汉多供养至少三千人的jūn_duì !而且,这五万人本身还要繁衍后代的啊。今年是五万人,明年呢?后年呢?
第二,关彝是权臣。权臣嘛,天然的敌人就多。哪怕他稀释复兴社的股权尽力团结大多数之后还是有很多敌人。在对内改革不断触碰国内世家大族底线的时候,是需要一点点对外战争的胜利来给自己增加点声望的嘛。而且,这次军事行动,其实也是在为一两年之后的北伐打底:吴狗们你们都给老子看好了,老子的水军现在是极有战斗力的。老子以后倾巢而出北伐的时候,你们最好配合我的军事行动。至不济也要保持善意中立,不要来扯我的后腿。要不然的话,哥的水军分分钟教你们做人!
第三,全天下都知道步家是复兴社的盟友。如果关彝在这个时候坐看步家灭亡而一点事情都不做的话。那他现在的盟友会怎么看他?哦,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他指示涪陵郡的陈璨接受了步阐的两个儿子。可是这点小事算个啥?真的是学曹操“汝妻子吾养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