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攻打贡市之前,方原决定最后一次检阅攻城的部队。
方原在秦展的带领下,见到了这次组织流民暴乱的头儿,就是那日在贡市外有过一面之缘的老者。
当时范福准备强买强卖,要买他家的两个漂亮闺女,被方原、秦展给救了下来。
老者自报家门,名叫吴步,今年六十三。
方原拉着他的胳膊问,“吴老,这次干的是提着脑袋的勾当,你们可要想明白了。”
吴步恨恨的大骂,“那帮狗日的家丁,自从运粮队被劫走后,就将气出在了我们身上,想打就打,想抢就抢,这些日子已打伤几十人,还抢走了十来个女人。更放出话来,要赶走我们这些流民,只留下年轻女子供他们yín 辱。现在我们对这帮杂碎是恨之入骨,巴不得找着机会打死几个狗杂碎。”
方原这才知晓,八大晋商的草菅人命,彻底激起了流民的仇恨,难怪秦展能在短时间里集结成一支庞大的攻城部队。
只是这个吴步当日连自家的闺女都保护不了,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号召力,成了流民的头儿?何况流民本就互不相识,又不是举村迁徙,一帮青壮流民怎么可能认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当首领?
方原暗生疑心,越想越不对劲,侧头瞧了瞧秦展,将他带到了偏僻处,“老四,这个吴步当流民首领,是你安排的?”
秦展见被方原一眼识破了猫腻,尴尬的一笑说,“是,是,我与这吴......吴老有点交情,见他还算德高望重。”
方原一下就听出他的言不由衷,上下打量着他说,“还成吴老了?说吧!其中有什么猫腻?”
秦展不敢隐瞒他,低声说,“其实是......我准备娶他的两个女儿。”
“这就对了,这才是秦展的本性,什么德高望重,哄鬼啊?!”
方原已是心中有数,秦展是因为吴步的两个女儿,才将这个流民首领之位交给吴步。攻陷贡市,那是和尚头上的虱子,一目了然的事儿。当了这个首领,便能在事后的战利分配里,从中运作,中饱私囊。
秦展的这些小动作,怎么瞒得过方原的眼睛,只是看在他是自家兄弟,曾经数次陪着方原出生入死的份上,不想与他计较而已。
方原面不动容的说,“你上次在苏州买了一个女人回去,如今又是姐妹花,你准备娶几个?”
秦展忙解释说,“那个骚娘们不会持家,和我娘不和,我娘不准她进家门,我这不是找了两个贤惠的回去侍奉老娘,嘿嘿!”
方原没好气的敲了他一下,沉声说,“老四,我不管你玩什么猫腻,只以结果与你计较。今次的战利分配,必须公平公正公开,若是过了头,引起流民骚乱,我唯你是问。”
他先给秦展打了预防针,秦展连声说,“是,是,老大,我会时刻盯着的。”
方原、秦展二人回了流民营,三千的青壮流民列成十个百人方队,接受方原的检阅。
吴步则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与秦展并肩而行,陪着方原一起检阅。
方原不想去管秦展玩什么猫腻,他还有个私心,就是从今次攻打贡市的流民里,十里挑一的选出三百个能骑马的青壮,充实进他的骑兵营,整个骑兵营大部分是蒙古人,他还是有点心里不踏实。
他的这支新式陆军,兵源的素质必须要保证。
方原逐一行过了众流民,几乎尽是体格强壮之人,秦展虽然有些胡搞乱搞的小动作,但在大方向上还是能把握分寸的,没找些老弱病残来充数。
吴步站在台阶上,朗声说,“贡市里的奸商胡乱打人,奸yín ,根本不将我们当人看,你们说,还要不要我们的活的?”
流民群里有人开始议论纷纷,更有家人被打死、被奸yín 的流民义愤填膺的出言呵斥官军的无良,哭喊声、喝骂声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吴步继续煽动说,“还有一个消息,过些日子就会将我们赶尽杀绝,男的卖去关外做苦力,只留下年轻女子卖去边镇当军妓,我们能不能束手待毙?”
流民里顿时有人喝骂说,“去他娘的,杀了!”
“狗日的奸商,老子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
“吴老,你是有些见识的,你说,该怎么办,我们都跟着你走!”
吴步高声说,“我们攻下贡市,打死这些狗日的奸商!”
其中一人有些迟疑,又问,“我们赤手空拳,怎么能攻的进去?!”
吴步大声说,“自有贵人提供给我们兵器,今夜,凡事参与攻城的,都发给兵器,事成之后,都有银子。”
有兵器在手,还能打奸商分银子,憋了许多日子鸟气的流民齐齐高举着手,大喝道:“攻下贡市!分银子!”
声势浩大,令人闻之心血澎湃。
方原突然发现,这个吴步老是老了点,但煽动人心的口才还是相当厉害的,也就由得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