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沉吟了一会说,“若我将苏州府的商税降低五成,三十税一改成六十税一呢?”
席本桢、沈祥互望了一眼,若是货税税率减半,那商家的赋税就少了很多。之前通过收买税吏,1万两货物的银子缴纳100两银子的货税。如今无须通过收买税吏,也只需要交150两银子,和之前负担的成本至多增加了25%。
更关键的是,其他不走大运河的货物也降了一半的商税,这么综合成本算下来,其实对富商来说,也相差无几。
而方原能收到的税款,则从原来潜规则下的50两/万两货物变成了现在明规则下的150两/万两货物,整整翻了3倍。以苏州、扬州、杭州三个钞关之前每年能收50万两左右的船料税、货税为例,眼下能征收的钞关税就达到了150万两,凭空就多收了100万两。
方原是故意使了一招减税的障眼法,就是和那些官吏、富商玩了个潜规则对潜规则。
方原悠悠的说,“既然我已减了商税,商品不说降价,至少也不能涨价,是吧!哪个富商还敢和我逼叨商品涨价,那就是为富不仁的奸商,直接诏狱侍候了,是吧!”
席本桢、沈祥对方原这一招装傻充愣,以潜规则对潜规则的法子是颇为叹服,如此一来,那些奸商根本就没有任何叫嚷着涨价的理由。
席本桢叹声说,“方总督这一招真是绝了,席某只能佩服!”
既然富商的税收没增加多少,方原捞的钱几乎都是从钞关税吏手中去搜刮的,沈祥还能有什么话说,只能连连称是。
送走了席本桢、沈祥,过了不到两日,府衙分管税收的府衙同知陈琦范直接找门来向方原诉苦。
方原整顿钞关,就是彻底断了钞关税吏的黑色收入,陈琦范,还有这帮税吏不来叫苦连天才是怪事。
方原默然听了他的诉苦,悠悠的说,“陈同知啊!你说做官,要怎么捞钱才能驶得万年不翻船呢?”
陈琦范支支吾吾的说,“这,请方总督指点迷津。”
方原沉声说,“你们成日想着从朝廷,从本督碗里抢银子,本督不收拾你们收拾谁呢?要你好我好的捞银子,就必须要将银子的基本盘做大,每人分的自然就多了,是吧!”
陈琦范愕然问,“下官愚钝,还是不明白。”
方原说道,“这么吧!我给苏州浒墅钞关限定每年的船料费、货税的收税额度是150万两,能征收上来吧!”
陈琦范低了目光,嘀咕着说,“太祖皇帝说了,不能定额征税,否则就是渔利百姓。”
方原见他搬出了朱元璋来扯谈,暗自冷笑,朱元璋叫你们不贪污,你们怎一个接一个的去贪?
他嘿嘿一笑说,“只要你们能征收到150万两的额度,本督就返还15万两的分成,这个数目不小了吧!”
方原实行的是穿越前税务局税收返还制度,15万两银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还是将支配权全交到了陈琦范手上。至于陈琦范下去怎么分配这15万两,方原并不想去干涉官场的潜规则。
陈琦范听了是大喜过望,连连拱手说,“方总督英明,英明啊!”
方原淡淡的说,“本督不是鱼肉百姓了?”
陈琦范连声说,“不,不是,方总督减轻商税,简直是爱民如子、造福一方的好官啊!”
方原缓缓的说,“本督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你怎么分配,别给我惹出麻烦,否则,你明白了?”
陈琦范点头哈腰的应了,忙不迭告辞去了。
方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商税也搞定了,接下来,该是接管松江府的政务,还有缉拿钱谦益这个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