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秋儿身侧,取过了当年盟誓的血书,沉声问道,“秋儿,你是不是周皇后派来安插在永王身边的眼线?”
秋儿抬头与他目光丝毫不让的对视,“方军门,我确实是周皇后派来永王身边的,但我对永王是真心的,从无算计,耽误他的心思。”
方原厉声说,“你一再引导永王误入歧途,还不算耽误他?”
秋儿反驳说,“我是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中了他人的教唆之计也就罢了;而方军门,身为两个皇子的老师,却厚此薄彼,将永王单独留在扬州府,只呆在苏州府悉心培养吴越王,这是否也算耽误了永王?”
方原稍稍一怔,面对秋儿的驳斥,他倒真是无言以对。
两个皇子初来江南之时,朱慈炤的底子显然高于朱慈焕,一年过后两个皇子之所以天壤之别,正是因方原的厚此薄彼。他虽然没有主观上的故意,但朱慈焕确实沾了近水楼台的光。
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朱慈炤会犯下这种叛乱、弑师的大罪,本该又当爹又当师的方原自是有渎职之责。
他暗叹了一声,缓缓的说,“自今日起,永王闭门思过十日,十日之后,我自有处治;秋儿你......暂留王府,等候惩戒。”
他又冲秦展说,“王府所有甲兵尽皆驱散,留十个锦衣卫好生看管永王,还有秋儿。”
方原带着锦衣卫终于离开了被困达一个月之久的永王府,回到扬州府衙时,朱慈焕、景杰二人已率玄甲军入城,彻底控制了大局。
朱慈焕见方原平安无事的归来,忙冲他恭敬的行了师生之礼,“老师,我来的迟了!”
方原见到朱慈焕倒是颇感意外,问起了朱慈焕随军而来的缘由,景杰一五一十的如实告知。
朱慈焕临危不乱的处治手段令方原甚是满意,能宽松的惩治叛乱者,也是能迅速平定扬州叛乱,而没有引起叛乱者玉石俱焚的原因,最大可能的保证了方原的平安。
方原善言抚慰了才干、能力一日千里的朱慈焕,脑子里想的却是永王府里那个正在等待惩处的朱慈炤,心底生出了深深的愧疚。
两三日间,水师舰队的施琅、李宗泽也进了扬州城,向方原报功,今次一共击沉了五十艘,缴获了二十五艘战舰,虽然都是小型战船,但总归是充实了水师舰队,战舰数达到了四十五艘。
方原立刻重赏了施琅、李宗泽二人,一营奖赏了一万两银子,给了水师营、火炮营,一营一个任命千户的名额。
景杰、赤古台、苏红玉的三营,一营奖赏五千两银子。
至于负责看管方原的千户胡琦,方原直接将他调到锦衣卫,接替秦展当了沧浪亭护卫营的千户。秦展则提升为锦衣卫佥事,总揽锦衣卫的各项工作。
方原就是要通过提升犯了大罪的千户胡琦来向众人表明,只要忠心方原的,无论之前犯过什么大罪,也可能受到重用。
千户胡琦因祸得福,自是对方原感激涕零,恨不得剖心来表忠心。
一场叛乱在扬州城掀起了恐慌的大波,扬州城的官吏、士绅、富商百姓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方原公布的惩罚名单。
方原为了尽快安定扬州府的民心,充分尊重了朱慈焕出兵之前的承诺,只是将首犯马鸣禄、三个军卫的指挥使,公审后当众斩首,家眷尽数赦免。
府衙同知以上官员,卫所千户以上官员全定为从犯,每人罚银五千两,算是以钱赎罪,罚没的银子全用来修葺,在此战中损毁的大运河上石桥。其他府衙官吏、参与叛乱的军士、士绅、富商则尽数赦免。
众人本以为方原在平定了扬州叛乱后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的杀戮来震慑整个扬州府,但他却轻描淡写的从轻发落,只在有限范围内斩首了首犯,不由得全都松了口气。
数日间,大大小小的士绅,山陕商帮、徽商商帮的富商都来府衙拜见了方原,表明了支持方原领导扬州府的立场。
方原在扬州府再次公布了田赋、商税、钞关关税的政策,这一下整个扬州府衙官吏是彻底的服从。叛乱之后,方原非但没有严加惩处,反而还尊重了他们的相关利益,一个个是如遇大赦,齐齐表明了全力支持方原在扬州府工作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