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听着她反驳的话儿,虽有些强词夺理,但也并非全无道理。
他虽不信公主和朝廷还有什么勾结,在替朝廷清洗自己的功臣,但公主这种莽撞的行为客观上确实在搅乱政权的稳定。
大道理说到天上去,苑夫人、秦展、徐华这些人也绝对比内阁的席本桢、冒辟疆,其他各州府的官员对方原更为忠心,也更为好使。乱世不比盛世,若凡事自捆手脚,亲疏不分,确实会惹得股肱兄弟们人人自危,影响政权的稳定。
方原叹声说道,“苑夫人,你总是喜欢巧言善辩,黑的也能被你说成白的。”
小苑见他口气已软,便知风头已过去了,柔声说道,“我既然跟了公子,便生生世世是公子的人,公子怎么责罚,我也甘之如饴!只是请公子三思,三思,再三思,宽恕了四叔,不要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啊!”
方原放下了联名文书,目光来回的巡视着秦展、小苑二人,他连下毒加害的朱慈炤都能给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何况是最亲近的兄弟秦展,毕竟秦展没有做出任何损害方原本人的恶事,“老四,你伤势过重,在诏狱不利养伤,取保候审回府去养伤吧!伤好之后,随我去远征广东、台湾。”
方原这么说,就是承诺放过了秦展,将秦展带在身边也是给了他将功赎罪的机会。秦展听了是欣喜过望,挣扎着起身,感激的领命。
方原拍了拍他的肩,扶了他躺回床榻,令锦衣卫抬了他回府去休养。
方原坐在桌子前,冲小苑说,“苑夫人,今日我所吟之诗,既是送给官府官吏的,更是给你的。当初你在牙行之时,可曾想过会有的荣华富贵,大权在手?不过是想的怎么嫁给好人家,有个安稳的下半生,是吧!”
小苑的双眸也渐渐的湿润了,点了点头,“是,我日夜都在向上天祈求,只要买我之人,不求是个白马王子,只要不老不丑,就心满意足了。”
方原继续问道,“结果令你找到个如意郎君,还不满足,你就想着霸占总督夫人之位,是吧!”
小苑再点了点头,“是,我在牙行过的就是朝不保夕的日子,我怕过再过那种日子,所以不想有女人抢走公子。”
“岂止,连家业还要传给你的儿子,是吧!”
“是!”
她的依恋,她的护子心切,方原完全能理解,但理解和接受是两码事,“苑夫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所谓后宫之争,妻就是妻,妾就是妾,纵然你斗没了公主,总督夫人之位仍会虚位以待,而不是你来坐!”
方原既然将话儿挑明了,小苑犹自不服气的反驳,“公子,这对我公平么?”
方原叹声说道,“苑夫人,你嫁的不是寻常官员、富商,而是执掌天下大权的摄政王,他的一言一行必须为天下做出表率。若小妾能随意斗垮妻子上位,无论官员、民间的后院还不人伦大乱?我知道你委屈,你不平,所以令你掌管总督印,百般包容你的胡闹,令你和公主保持相对平等的地位,也是我对你的补偿!”
他这还是第一次和小苑开诚布公的交心,也是向小苑坦诚了想法,不令她取代公主,与宠爱无关,只与树立人伦礼法的标杆有关。
小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方原的心里话,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方原继续说道,“至于家业继承人,所谓嫡庶有别,公主若有子嗣,继承之人必然是公主的嫡子。几千年皇位交替血的教训就是宗**理绝不能僭越,否则政权交替之时必会天下大乱。你想儿子方和上位,就继续向上天祈求,没有嫡子吧!”
小苑已是哭倒在地,泣不成声。
方原想上去安慰安慰她,但还是硬着心肠忍住了,“苑夫人,不要再兴风作浪,此刻起你再挑起事端,你和方和就去福建静思己过!”
他的这个警告已颇为严厉,若再犯事就是要流放她和方和去福建,远离军政权力中心,也就断了所有的争位的希望。
小苑拭了拭泪水,抬头反问说,“若公主挑起事端呢?”